谁的青春没有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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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枫

“你想上哪所大学？”有些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久，我终于寻出一个话题。

没想到他却别过头去，不敢看我。

平时的他是决计不会这样的。如果我表扬他，他会手舞足蹈很久；即使是因为一些事情批评他，他也会在低着头听我讲道理时时不时抬头偷瞧我两眼，如果我不太严肃的话，他就会嬉皮笑脸地和我磨嘴皮子，直到我无可奈何地放他走人为止。而他又是如此地活泼好动，每每跑到我面前，“老班，有啥活儿没？”

一个老师能有啥活儿？能让他帮忙做的无非是跑跑腿，喊个学生或者给别的老师送点东西，而且即使是这样的机会也并不多。他是在教室里坐不住的，我觉得。比每当有其他事情，只要不是学习，比如搬书，他的手总是举得最高，另一只手把同桌按下去，高喊：“老师，我去！我去！”

如果抛开学习不谈的话，他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我想。可是他也带有几乎所有活泼好动的孩子的通病——总是在该认真听讲的时候说话。这个是一个让我痛疼不已的问题，我曾因此批评他多次，每次他都承诺得很好，但没几天，便又故态复萌。

他自然是不大爱写作业的，有时候抓得紧了，他便抄一份交上来。字，是惨不忍睹的。“唉，一个体育生，能这样也不容易了。”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但他已经无可避免地被我划入了不爱学习的孩子之列。

今天让他往另一个教学楼送资料，回来后，他问我还有什么事儿，我说没事儿了，却又鬼使神差地把他留下来，留下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几天，他的表现是良好的，前天还找到我，要求搬了课桌挨着讲桌坐，“我总是爱说话，挨着讲台能控制住自己。”他这样告诉我。

于是，我自作聪明地找了这么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却让一个平素这个活泼的男孩儿难为情起来。

我试图用笑声打破沉默，便笑着问他：“难道你想上的大学还是一个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他终于扭过头来看我，小声说出三个字：“河师大。”他的眼眶红红的，眼泪正从鼻翼两侧流下。

“有自己想上的大学多好啊，哭啥呢？”我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话题竟然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

犹豫了将近一分钟，他又小声说出了三个字：“考不上。”

我一愣，才想起他的成绩。一个月前的其中考试，满分1050，他只拿到了300多分。这样的成绩，即使是报考体育生，也是难以考上近在咫尺的河南师大的（河南师范大学就在学校对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赶快安慰他，“很难吗？语文100分可以拿到吧？文综到时候拿个150分，数学和英语合起来拿100分，不也就差不多了？”他计算了许久，终于艰难地点点头。我又赶紧鼓励他：“现在才高一，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只要你能抓紧，足够了。不是吗？”说了许久，他才擦干眼泪回教室。

马上就要放学了，我缓慢地收拾着办公桌上凌乱的书本、资料，心里却是若有所得，又像是若有所失——谁知道他们无所谓的笑脸背后藏着怎样的看似简单却很艰难的一个梦想？而我对他们又是抱着怎样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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