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周国平的妞妞
(2024-01-15 14:40:23)| 分类： 个人备忘录 |
童牧野散文集之8 (2005-11-11
12:08:55)
分类： 童牧野散文
天使的绝症
童牧野
我国学术界对德国哲学家尼采（1844～1900年）从彻底贬斥，转为中肯分析，周国平作了细致入微的劈山引水工作，他有关尼采哲学的详尽分析，让人口服心服，一举成名。
然而，命运的无形双手，掐住了鼓吹“宁可为战争而牺牲善行”的尼采的脖子，让他生前蒙受种种挫折，以致尼采的代表作《悲剧的诞生》，光看书名，就知道这家伙惨兮兮的。
命运的无形双手，跨越时空，又把研究尼采的人，哪怕是中国人周国平，也折腾得够惨。周国平的回忆录《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用哲学家痛苦的脑和诗人破碎的心，陈述了悲剧如何诞生在他家。
周国平在血一样鲜红的扉页上写道：“对于男人来说，唯有父亲的称号是神圣的。一切世俗的头衔都可以凭人力获取，而要成为父亲却必须仰仗神力。”
命运的链条，一环紧扣一环：妻子把电话听筒交给丈夫周国平，一个医学院毕业改行写小说的姑娘来电，事无巨细，絮絮叨叨，等听筒放下，妻子满脸的不高兴，怀疑丈夫跟人“调情”，丈夫否认，双方赌气，都不睡觉，已有身孕的妻子次日感冒发烧，遇到个熟人医生特别热情，用X光横照竖照查她有无肺炎。蒙受了感冒病毒侵扰和X光轰击的胎儿，出生不久发现眼睛是“猫眼”（眼底恶性肿瘤），要么摘除眼球，要么任其夭折。
夫妻俩商量的结果是：与其让女儿失明在世界上饱受不幸，不如听天由命。
请来气功师治病。这女儿越长越可爱，伶牙俐齿，善解人意，癌症也从眼眶扩散到口腔，死得极痛苦，在这个世界活了不到两年，吞服过1万3千多片安定，足以放倒27头大象。
等到后悔宁可有个瞎眼的女儿，时间已不能倒流。不久，夫妻也离异。
周国平用血和泪，点点滴滴地回忆了女儿生前的每一个细节。妞妞虽然只活了不到两年，周国平却用两倍于两年的时间写妞妞，写父母对子女的无限忏悔。
妞妞生前喜欢书，抓到一本书就快乐地喊：“妞妞的书！”这声音一直盘旋着，直到这本书完成了，才感到女儿也许安息了。
周国平在书中感叹：“在这个喧闹的时代，一个小生命的生和死，一个小家庭的喜和悲，能有什么意义呢？这本书是不问有什么意义的产物，它是给不问有什么意义的读者看的。”
我读过多卷本的《周国平文集》，熟悉他的所有学术论文和诗歌散文，但我觉得，他的作品中，最有意义、最有生命力的，将是这本《妞妞》。
不是随便哪个傻大哥傻大姐写一部悼词都能出版的。不傻的周国平，痛悔自己的傻、傻、傻。相当于最有哲学头脑的人，痛斥自己的幼稚、幼稚、幼稚！
让我说句最不客气的话：在不能选择自己命运的幼儿面前，自以为最体贴入微的父母，最无能，最不可靠。
同样，在不能完全决定自己命运的芸芸众生面前，自以为最明察秋毫的学术权威也罢，地方父母官也罢，会不会魂不由己乱弹琴，做出“宁可让某一个新生事物纯洁地死，也不能让她有缺陷地活”之类的残忍决定？
我想，周国平悲痛过头了，以致他自己都没明白，他的《妞妞》，已经不亚于莎士比亚的所有悲剧。
当哲学家变成了祥林嫂，听众也就被熏陶成鲁迅。
一个妞妞死了，上万本《妞妞》至少活在上万个读者心中，病魔安排了妞妞的悲剧，结果让整个人类，活得更明白、更进步？
妞妞，难道你是尼采投的胎？
作者2004年8月补记：妞妞死后不久，周国平夫妇平静地用离婚的方式，埋葬了悲痛。后来，老天爷恩赐给周国平新的妻子兼知音，并诞生了新的女儿啾啾很健康。如今，周国平一家，生活在事业顺利、家庭温馨的幸福之中。
word00034.38《天使的绝症》童牧野作于1997年7月21日。发表于：《万科周刊》1997年7月28日261期30页。《未来中商》23期29页。童牧野著《敛财大吉星》2001年255页。童牧野著《最糟糕情况下的人类急智》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149页。《童牧野4大博客网页》2005年11月11日《童牧野散文集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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