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第026首：                 

 

《父亲，你要再活五年》

 

再过一个月，你又多活了五年

自从得了脑膜瘤，你常常突然地奔跑

尽管心里明白，就是收不住脚

这些情形，你一直隐瞒，只是为了

不将在外的儿女牵连

 

那天我夹个小板凳挤上火车

元宵节的夜晚，一堆拥挤的人群

他们不会知道我正赶往上海

准备和重病的父亲见面。我不敢打盹

包里装着你儿媳为你准备的救命钱

 

现在你头顶未摘净的瘤又鼓了出来

神经压迫让你的行走变得越来越艰难

前天，大姐说你一天到晚睡不着

她说你想吃安眠药，我听了

心里一阵发颤           

 

这两夜，我开始失眠

我努力地强迫自己把心放宽

可还是做不到。步履蹒跚，你的模样

在我的眼前浮现

 

父亲，快过年了，天也冷了

那台空调你别舍不得用，不管怎么说

电费都是小事，我希望有一天

就算你老人家走了，也要带上温暖

 

六个孩子，就属我离得最远

当然，这不能怪我，与你给我起的

名字有关。这段日子，我害怕接到

家里的电话。就拼命地写诗

累了的时候，一个人走在空旷的

雪地上，任风吹走我的孤单

 

父亲，答应我

你一定要再活五年

你喜欢的春天就要到了

赤脚育苗插秧的时光让人多么留恋

你低了一辈子头，现在可以抬起来

看一看成长的儿女，挺直腰板

 

其实，我想告诉你

我不想留下今生的遗憾

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交谈

比如：听你说说我的过去

你的童年------

 

哦，差点忘了

我还有一个心愿：

春暖花开的日子，你要为儿子

再做一个纸糊的风筝

你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我

我看着空中的翅膀

慢慢飞上天

 

 

                        2015年1月17日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