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仪式与在场:老胡和他的诗歌理想国
● 贺 颖
老胡不老,甚至还很年轻,却乐得被大家这样称呼。老胡的全名叫胡世远,几年前有缘与老胡同在一起学习,大家习惯地以同学互称,只不过作为同学,交往并不是很多,而却是近年,因为诗歌大家反而重新成了诗友。说诗友似乎也还是不精准,因为老胡今天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诗人对诗歌的意义。
《白天鹅》诗刊的创刊号,已经于2013年春天优美地诞生了,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高洁,唯美,优雅。这也是老胡多年的心血筹划,作为一本新生的诗歌民刊,在诗歌格外喧嚣亦格外边缘的今天,我相信,老胡以“白天鹅”为刊物命名,必是祈愿《白天鹅》在喧嚷的红尘世间,能发出自己独特而隽永的声音,为诗歌的神性使命和灵魂,留下一处静谧的圣地。白天鹅是这本诗歌刊物的名字,“白天鹅的情人”便是老胡挚爱的昵称,当年大家曾一度追问老胡这名字的出处,无奈生于皖西长于北方的老胡,如今早已一口杂牌口音,霸道得连自己也不知东南西北,更别说回答大家的提问,遂作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爱诗的老胡,是将诗歌比作了高洁忠贞的白天鹅,更将自己毕生爱诗的心魂,比作了“白天鹅的情人”。
了解老胡的诗人朋友都知道,老胡的这个比方丝毫没有任何的做作弄姿,诗歌之于老胡,如今已然无有可分,甚至早已远远超过所谓“情人”的情分。于老胡而言,诗歌的成就已不是仅仅的创作与发表,如今已经证据确凿地成了与老胡的心灵及身体,密切相关的某种神秘的仪式,他的生命与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弹奏着语言的妙美韵律,并刻骨地完成着对诗歌的诠释。正如荷尔德林说的:“我的琴弦追随他!———我的欢歌,我的喜悦与他同在,如清泉沿着小溪一路流”,老胡就这样追随着心中的诗神,走向一个更成熟也更高贵的理想国,完成了一个人与世界的美丽平衡。
而这本聚汇了老胡心神魂魄的诗歌刊物,更让老胡有了另一种博大而惊喜的体验,这是有别于诗写的,是一种完全可以与时间和记忆相抗衡的方式:将散落于时间与空间中,那么多贵重的心灵,那么多美好的闪亮的语言碎片,重新结构在一起,仿佛是对一种公共记忆的延伸,也或者更接近个体的神秘心灵史。作为创刊号的诗作者之一,我相信更多诗人捧读在手的时候,一定也会如斯感叹,或者说,在这样已然接近一种诗歌叙事的行为面前,更多的作者和读者,都会想起一个词:热爱。是的,如果没有热爱,没有这样一个核心命题指引着老胡的心灵,他也许仅仅能做一个诗人,一个勤奋的诗人,一个优秀的诗人,但热爱,让他做到了这一切,更唤醒了他灵魂深处对诗歌的宿命般的本能:“对艺术的深爱,是一种无法毁灭的本能”,连爱默生亦为之动容的一种本能,专注,炽烈,深沉,不可毁灭。
在《百年孤独》发布会上,马尔克斯对着所有人说:“我写作只是为了让我的朋友们更爱我。”
而若老胡知道这句话,一定会用他的东南西北四方口音说:我办刊,只是为了让人们更爱诗。我想他做到了。那么多诗人,相识与不相识的,因为刊物而彼此熟知了,而无数读者,因为刊物而走进了诗歌的疆域。我想郑重地对老胡说,在今天,无论于人于世,写诗的人,是自救,而自费创办民刊的人,已经是功德了。因为他们有一百个理由不这样做,有一千个事情可以重选,但在奢靡矫饰喧嚷浮华的今天,仍然有人在这样做,并义无反顾。
于老胡,诗歌是接近神秘的仪式的,而于诗歌,老胡是深情的在场的。于生活,爱诗的老胡是个冒险家,而于心灵,老胡是一个创造了理想国的人。
希腊神话中,宙斯化身天鹅,是因为爱上了埃托利亚的国王特斯提奥斯的女儿,全希腊最美丽的女子丽达,这是天鹅的众多故事一个完美的典范,同时也让天鹅的高洁与圣美,在古老的西方语境中,得到了神性的保证和延续。而在我们神奇的东方,不少古代民族都崇尚天鹅,其中,哈萨克族不仅以天鹅为图腾,而且其族名“哈萨克”就是“白天鹅”的意思,因此该族族徽,就是以一只祥云中翱翔的白天鹅。
而我们今天的《白天鹅》诗刊,也这样悄然诞生了,像一个满眼惊奇的婴孩儿,即将开始自己的童年。“据说我们是被童年塑造的,但是,是被哪个童年呢?”这是维特根斯坦在《给樱桃性别》一书中的一句话,极具深情况味。
是的,今天的诗人们,到底是被哪个童年塑造的呢?若果真一问,也许会有诸多回答,但其实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此,一定会有更多的诗人,被这只新鲜破壳的《白天鹅》的童年重新塑造,从而开始以一种诗歌的话语方式,抵达诗歌的理想国土,诗歌的心灵时间,这就足够了。

( 贺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人、辽宁作协特邀评论家、调兵山市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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