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喷香的蛋壳
做饭的时候,打开从乡下捎来的“笨”鸡蛋。在扔掉蛋壳的瞬间,我的心呼地一颤,眼前浮现出三十年前的片段。
小时候,我家因为孩子多,生活一直很是窘迫。那时候不懂事的我们,总在心里盼望家里来客人。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吃点好东西,哪怕喝一口汤也解馋。
殊不知,随着家里的鸡、鸭、鹅这些能招待客人的牲口一只只减少,我的幼小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终于,家里仅剩下两只老母鸡。就从那一天起,父亲的脸不知为什么整天拉得老长。我总是在稀里糊涂中挨骂,在惶恐中度过难捱的幼年时光。
住在镇上的二叔又下乡了。带来了我们盼望的糖块。当我和弟弟手舞足蹈时,父亲却又一次皱起了眉头。那天中午,母亲取出积攒多日的准备孵小鸡的蛋,又到菜园子里拔了一大把葱,炒出一小盆小葱炒鸡蛋。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桌子上的两盆菜:一盆鸡蛋、一盆黄瓜拌白糖。
二叔喝的很尽兴,当他喝完最后一口酒时,我在远处踮起脚,也看不到盆里的菜,只能听到筷子碰到盆底发出的声响。
轮到我们吃饭时,母亲把剩下的菜汤分给姊妹几个,又神秘地拿出那几个鸡蛋壳,轻轻地用火钳子夹着,放在灶坑里的小火上烤着。不大一会儿,蛋壳内壁残留的液体就鼓起一道金色的屏障。就这样,那一天我们也把孵小鸡的蛋品尝。
那一次,我们吃得很香很香。
去年的冬天,我回了趟老家。昔日的老宅不见了踪影,父母搬到了镇上,我的那位二叔却早早地去了天堂。可惜没有机会把我挣钱买的酒品尝。
一个蛋壳,烤出边缘幼小的梦想。
已为人父的我,站立异乡常常回望。我的父母、我的童年、我的故乡,那是我一生也无法写完的诗行!
写于09年10月6日傍晚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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