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雪隆包:拓展心灵之“远”(2)

◇衙外
雾霭重重的“包子尖”
还好,昨晚的流星不仅没有击中大海子,反倒因那满天星,预示着第二天的晴好。而这一天早上9点,我们彻底告别背工,把背包精简到连一个牙签都不多带,由自己背上所有吃穿及技术装备,开始向雪隆包发起冲锋。


出发前,我再次默默仰望雪隆包,由于视觉差的原因,感觉它还不如前侧面的另一座雪峰高,但它的险要却显露无遗。很想不通,人们为什么叫它为“雪隆包”?包,首先就给人一种平缓之感,容易让人联想到它会是玉珠峰、慕士塔格峰那样的馒头山,但额尔什古神山不是这样的,站在大海子边上就能目测到它挺拔、陡峭,完全没有“包”的感觉,倘若你愣说是“包”,于周遭众多雪峰的簇拥下,它也是那包子褶中间的尖儿!
从4230米的大本营出发,到5527米的“包子尖”,中间有1300米的海拔,其中前500米是积雪和巨石混杂之路,很耐走,且有路段需要抱石,传统的C1就在这巨石路的尽头。我那天的状态极好,一点高反的感觉都没有,加上平时在太白、嵩山也走惯了那种巨石路,好像没怎么费力,就爬到了传统的C1。我不知道,以前的山友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建营地,反正我觉得在这个地方再搭上一天,实在太浪费。



我们只在传统的C1稍事休息,便换上冰爪,开始结组向上攀爬雪坡。我被分在1组,虽然结组都是挑体力相当的人,但毕竟还有参差,再加上大家不是很熟悉,配合不好,你想走,后面的拖着,你不想走,前面的又拽着,于是乎,这一段路虽然才走了两个多小时,倒真是把我累得够呛。

下午2点40分,终于抵达4960米的营地,这是一块处在几个巨大冰裂缝之间的缓坡,愣是铲雪铲出几块平地,扎了五六顶帐篷。于是,我们一路上一直是睡了三人的帐蓬里,又被分进一人。这倒没啥,只可惜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大家却都喝不到水——因为协作总共带上去两个“反应堆”,其中一个还坏了。17个队员加上协作都要喝水,这一个反应堆化雪烧水,怎么可能供应得来?
水的窘迫,让冲顶前的这一夜很烦躁,我好不容易等来半杯开水,却不敢喝,而是把它倒进尚存有冷水的脉动瓶里攒着,以防第二天早晨弄不来水,导致登顶时无水可喝。果然,翌日凌晨3时钻出睡袋,水成了一再延误我们出发的主要原因。很多人都跟我一样,等不急水烧开,只用一点温水泡了方便面强忍着吃下就算完事。而即便是这样,待大家出发时已是凌晨5点了。
这是10月5日的凌晨5点,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如果有个人可以从上方俯视,大家打着头灯结组前行的样子,一定很像一个发光的巨大蜈蚣在默默爬行。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在绕过几个巨大的冰裂缝后,终于结束结组,来到一个已经打好路绳的雪坡前——这才是雪隆包最“精华”的部分,足足有70
°,长达150米,且中间横亘有冰裂缝。然而,我们推着上升器往上爬时,由于天还暗着,真没感觉有那么危险。几乎所有人事后都说,当自己登顶后下撤时,才看到当时爬的这个雪坡居然那么陡,难以想象当时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尤其是雪还那么厚!每走一步,双脚都要深深地插进雪里,以至埋到大腿根,那个累啊……


爬过这150米的陡峭雪坡,天已经放亮,有那么一会儿,能见度很好,晨曦下,我看到散落在雪坡之上每个人五颜六色的冲锋衣,都成了朝霞的一部分,而放眼四周雪山,那云蒸霞蔚的“包子褶”在阳光扫射下所产生的奇幻之美,难免让你想到“天堂”二字,进而让你打心眼里生出一股子气吞山河的豪迈!




更值得骄傲的是,在来自全国各地的17名队员里,我年龄排在第三,而一路上却始终领先,紧紧跟在丹增和王冰两位藏族协作后面。这里有必要交代一句,就在这临近登顶的“包子尖”部分,前一天曾出现过雪崩,直接导致我们前面的一拨山友爬到此处而无奈下撤。也为此,丹增和王冰在很多原先没有路绳的地方也临时打上了路绳,这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却保证了大家的安全。大约11点半时,我成功来到顶峰,只可惜当时大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三米,除了山顶那个玛尼堆及皑皑白雪,什么都看不到。


想想也真是悲催,我统共登过4座雪山,但在这4座雪山之巅,遇到的皆是大雾弥漫,其中玉珠峰还遭遇凛冽的暴风雪。但说来也怪,就在这雾霭重重的“包子尖”上,我不仅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开始琢磨何时去攀登下一座雪山……为什么会这样?下山途中我一直在想,这或许正是雪山这种“白色鸦片”的魔力所在。人人渴望登高望远,但那“远”并非只有地理之远,一个有着精神生活的人,也可借此拓展心灵的边界。从这个意义上,登山之于肉体是一种磨砺,之于心灵则是一种释放。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最简单的审美,雪隆包,额尔什古神山,你让我心灵的疆域更为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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