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感激：并非因为今天是感恩节

◇衙外

最少有3年了，没想到她会记得我。

3年前夏日的一个中午，天很热，我带儿子去她的饭店吃饭。吃完后，一抹嘴就闪人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突然想起来，刚才吃饭居然忘了买单，好在她的饭店离我们家不远，不过是10分钟的路程，就在南阳路和生产路的丁字路口上。于是下午上班时，我专程拐回去结账。我依然记得当时的情景以及她的表情，她夸我是大好人，是活雷锋，并坚拒我递过来的钱：“老弟，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实在太少了，反正也没有多少钱，你拿着吧，我不要了……”我当然不答应，并帮她回忆我究竟都点了什么什么菜，叫了什么什么主食，我到现在还记得，不过是两盘凉菜、两碗烩面，也就20来块钱。

最终，她满怀感激地收下了，旁边还有一些食客也跟着夸赞我，纷纷竖大拇哥，老实说，我心里也美滋滋的，虽然嘴上客气，走出她的饭店，在耀眼的阳光下，还是觉得自己挺高大。

这家饭店很小，也就20来平方米，我今天特意数了一下，满共6张桌子，老板娘有50来岁，外地人，似乎不太爱说话，待客也不算热情。我经常路过这里，但后来这3年里，我却再也没有去过她那里吃饭。我当然还不至于羞涩到因为受到了夸赞而不好意思再去，说实话吧，我是觉得她的烩面做得实在不行，不仅汤没味道，面也不劲道，何况这些年我也很少吃面，平时下馆子，我都是吃米饭，对面食没兴趣。

纯粹是因为一个人吃饭，想图个简单省事，今天的晚餐我又去了她那里。

站在柜台前点菜，然后坐在桌子前等饭，这一切都很正常，我感觉她早忘了我。忘了就忘了吧，不过是主动还了人家20来块钱，难道还指望人家感激一辈子？跑堂的把菜端上来后，我开始吃，正吃着，她忽然走过来坐我对面：“老弟，你是不是前几年那个专门跑来还我钱的？”她这样问我时，嘴角嗫嚅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呵呵笑道：“你还记得啊！”“记得，当然记得，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实在太少了！”她重复着3年前的那段评语，又把我拔高到了活雷锋的高度。

可以想象，饭毕，她又一次坚拒我递过去的钱，我照例是不答应，就这样，又演绎了一次推来推去。后来，我们相互妥协，她收了我10块钱（我感觉这顿饭价值应在15元以上）。离开饭店，我走在路上，居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骄傲，还有某种……感激！是的，是感激！她感激我，是因为我3年前没有昧良心，而我感激她，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还能记得我曾做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而尽管让我说实话，她的饭菜质量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咋地！

(2010年12月6日《大河报》已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