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电影难载那无形厚重之物

◇衙外

我挺佩服胡玫的，一个女导演，净玩历史正剧，从《雍正王朝》到《汉武大帝》，我算是她的半根粉丝。但一个王朝的跌宕起伏或许便于叙事，也正好制造一个一个的高潮，而思想和文化却实在难以演绎。单就个人而言，《孔子》远远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值，但你要让我去指责胡玫，那是更没有道理。把孔子这个万世师表、中国文化的象征人物搬上银幕，并试图说出点什么，甚至寄望触动点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厚德，只是恰如片中子见南子时所说：“我从未见过这般好德如好色之人”，胡玫的好德，或者说电影这种商业杂艺术形式，同样载不起思想那无形厚重之物。

孔子影响中国2500年，活着的时候却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从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中国的耶稣，终生于颠沛流离中布道授义。只不过跟耶稣不同，夫子更多的是想构架一种政治秩序，他所传播的“福音”是一种治理理念，一种由上至下的教化，而不是像耶稣那样，是去让每一个生命不分贵贱地学会感恩。也正式为此，在那样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当他遭到强权抛弃，也就注定了他的主旨在社会底层更难以伸张。于那个时代，孔子的一生是悲剧，但正是于那个土崩瓦解的时代，政治上的无序反而给思想的奔放提供契机，而这些，凭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就想说清楚，纵然是夫子再世，怕也难以驾驭。

但就电影而言，周润发确实表演的很棒很到位，但我觉得剧中真正被表现丰满而充实的却是孔子的死对头季子桓。而这并不全是陈建斌的原因，更大的一个原因是，作为一个配角，陈建斌要展现的只是一个人，仅仅把他内心的阴暗、自私和跋扈演出来就可，而周润发却要展现的是一个有着博大胸怀的圣人，一个内心充满激情与希望、失落与愤懑的半神！他内心的凄惶与矛盾，他坚定的性格与理念都要凝现在一张平和的脸上，这确实不易。是的，跟我看过的《甘地传》乃至《末代皇帝》相比，《孔子》还嫌单薄。但你要我说，这是一部失败的作品，我觉得那也是一种苛责。有人说，《孔子》再现“高大全”，我觉得这样说话的评论者实在低级，首先，胡玫并没有这样去塑造孔子，事实上，她在力求将孔子还原一个活生生的人。其次，这样的评论者，不仅不了解春秋战国时士大夫的那种自矜与孤傲，也更不了解当世中国更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在这样的人眼里，电影只是一种消费，而根本没有想过，它真的有一种提升的功能。

事实上，现在同样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而《孔子》主题曲“幽兰操”中有唱道：“君子之守，子孙之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