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以“小人之心”揣测“老板自毁小煤窑”

◇衙外

这是一则让人五味杂陈的新闻。据12月15日《大河报》载，14日上午，在河南信阳固始县方集镇吴上楼村，村民刘东海（化名）站在自家的小煤窑前，亲眼看着工人将煤窑捣毁，将窑门封死。“不能让它再害人了！”刘东海说。

刘东海为何捣毁自家小煤窑？原来，刘以前给别人开办的小煤窑打工，后来看开煤窑赚钱，他自己也开办了一座小煤窑，赚了不少钱，开上了轿车，盖了洋房。但他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1989年，在一次职业病筛查中，他被查出患有矽肺病，目前已到三期，将不久于人世。“都是那些小煤窑害的。”醒悟过来的刘东海说，为了不让小煤窑再害人，他带头将自家的小煤窑毁掉。
 
单从《为了避免其他人也患上矽肺病　患病煤窑老板自毁小煤窑》这个新闻标题上看，不能不说刘东海是个有良心的人，其捣毁自家小煤窑也的确是一个壮举。老实说，初读这则新闻，我甚至想到了“开胸验肺”的张海超，心想，都是在河南，假如张海超遇到这样的好老板，还会那么悲壮、费那么多的周折吗？但通过细读新闻，我却发现一些细节颇耐琢磨，且难以释怀：“现在，刘东海连呼吸、说话都感到困难，还经常吐血。但即便这样，他还没有想到要毁掉小煤窑，因为他要靠开小煤窑挣的钱来维持生命。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彻底醒悟了。十几天前，同村39岁的村民胡启根因患矽肺病死亡。随后，又听说村民汪光昌、王长乐、董昌宝也已到了晚期，几人可能熬不过年底。‘身体没有了，要钱还有啥用？’刘东海这时终于醒悟过来……”新闻没有交代，这些村民的矽肺病跟刘东海的小煤窑是否有直接关系，如果有，请允许我以“小人之心”揣测，刘东海自毁小煤窑，很难说不是一种自保；而如果没有，我们却仍有必要追问，在这样一家小煤窑里，老板都患上了矽肺病，那么井下的工友又能好到哪里去？那么，那些工友得到相应的赔偿了吗？这正是让我五味杂陈的原因。

新闻结束时还说，刘东海的举动，感动了其他几个小煤窑老板，他们都表示都将毁掉自家的小煤窑，向刘东海学习。但据了解，固始县的方集镇杨山煤矿附近，以前有很多私开的小煤窑，近两年，经政府强力打击，这些私开煤窑大部分已被关停，但仍有个别小煤窑在违规生产。很明显，我们从这样的表述中可以判断，刘东海的小煤窑是违规生产，而且已经违规生产了两年。那么，我不禁又问：这两年来，刘东海一直在违规生产，而从上面表述中看出，至少那几个准备向他学习的老板仍在违规生产，这果真是个别现象吗？政府就是这样强力打击的吗？呜呼，就这样的一则新闻，几乎快被拔到了“感动中国”的高度，我悲哀。

(2009年12月16日《中国青年报》已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