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女儿做裸模是一种对伦理的僭越

◇衙外

据1月19日《重庆晨报》报道，在重庆黄桷坪首届艺术节上，一对专程从四川地震灾区——德阳赶来的父女艺术家，感动了来渝的艺术家、策展人和美术批评家。他们的一本中国写实派油画家《东方神女山鬼系列》画册，让人震撼不已：唯美的画面上，维纳斯般裸露的巫山神女，模特就是画家的亲生女儿。

这位父亲名叫李壮平，今年61岁；女儿名叫李勤，23岁。算得出来，李勤是李壮平中年得女。作为父亲，怎么疼爱和欣赏自己的女儿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用自己的女儿来当裸模，这在世界艺术史恐怕都是极为罕见的。

不用看报道，我就可以想象李画家会怎么为自己解释，当记者问他：“当女儿第一次以人体模特出现在面前时，出现过常人理解中的心理尴尬吗？”李画家答道：“没有。她是我深爱的女儿，就像小时候我给她洗澡一样。作为父亲，就是把她完美的体形准确地勾画下来，然后与心中的东方女神形象对接，创作出唯美的艺术作品。”很遗憾，虽然我对油画一知半解，对其作品的艺术造诣也不便置喙。但从伦理的角度来说，李画家的“豁达”和“大度”却是突破了人伦的底线。他这样的行为其实正暴露了某些艺术家人文底子过薄的轻狂，表面上看，他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宣称为艺术可以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代价，这看似也很悲壮，但其实却是为艺术而一叶障目的心灵迷失。他们以为艺术可以高于一切，但其实最终都不可能高于他们自己内心癫狂的欲望——这欲望非单指情色，艺术家的欲望多在一个“名”字，长期的努力不被承认，旁门左道和标新立异就成了一种手腕。一些人为了扎出一个自己可以为艺术献身的架势，竟无视社会最基本的准则。

记者问：“妻子对你的创作持什么态度？”李壮平答：“她和亲人都支持我。因为我从事艺术几十年，从来没有过邪念，他们对我很尊重。”我相信李壮平确然没有邪念，我也权且相信其亲戚朋友均对他表示理解与支持，但这并不表示他突破伦理底线的行为就该为这个世俗社会所谅解。

当然，艺术家可以说，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去和世俗社会达成和解，但向世俗挑战并不意味着你有权去“羞辱”世俗和僭越伦理。事实上，据我所知，在雅典时代，包括维纳斯那样的圣洁女神像，画家或雕塑家所采用的模特不是自己的情人就是当地名妓——而这些作品不唯美吗？想想真是奇怪，以并非圣洁的模特为原型，来塑造出包括维纳斯、缪斯以及圣母玛利亚这样的完美形象，这是一个画家升华的过程，邪念在此被自然剔除；而由自己圣洁女儿躯体为原型，来塑造艺术作品，却反而被人指摘可能存有邪念，这难道都是世俗的错？是的，达利曾以自己的老婆做裸模，但那是老婆，老婆跟女儿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无需赘言。

刚才说了，我对油画一知半解，但这并不影响我的直觉感官。李壮平自称写实派，应该说他的作品画得还是挺像了，但我又不能不指出的是，其内里却缺乏着一种精气神儿，反而透着一股子俗气。媒体披露了李壮平的其中几幅作品，有李勤靠在老虎边儿上的，也有骑着狮子的，这样的“山鬼”真是让人见了鬼，我想问李画家，你的“山鬼系列”跟屈原的“九歌山鬼”是不是没有一点关系？屈子云：“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李勤旁边有老虎、豹子都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在徐悲鸿的作品里，我们也见过。可又是谁把非洲的狮子牵到巫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