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程(十四)第一次下煤窑参观


标签:
杂谈 |
分类: 忆夕追凉 |
在彬县柏子沟煤矿演出的第二天,矿方安排我们下煤窑参观。说实话,我看大家那郁郁不乐的表情,就知道谁也不愿意下煤窑去,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不想去参观。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呀!在那个年月,你不愿意下煤窑,就有人会说你没有劳动人民思想感情。那时背上这个罪名,轻则会大会小会遭到批判,重则会罚你去劳动改造。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下呀!
穿上矿房发给我们的工作服,戴上装有矿灯的头盔,我们向矿井出发了。不大一会儿,黑乎乎的矿井就呈现在眼前:这不是那机械化矿井,上下矿井需要坐矿车的那种,而完全是靠人力上下的那种老式落后的矿井,我想,这个煤矿绝不是国有大矿,顶多是一座县办小矿。
矿井象一头巨大的怪兽,张着黑黝黝的大嘴,正准备将我们一行人一股脑儿吞下。从井口向里望去,是一个大约30度的大斜坡,一眼望不到深处。洞恰好有一人高,洞上方和两边有碗口粗的木头支撑着。进到洞里,立刻有潮潮的湿气扑上脸颊。脚底下是碎碎的煤渣,高高低低,我们走的很小心,需要不停地看看脚下,生怕不小心滑倒,或者撞到支撑洞顶的纷乱的木柱子上。越向里走越黑,如果没有头上的矿灯的微小的亮光照明,那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没有人说话,偶尔能听见洞壁有流水滴落的滴答声响。
走着走着,就觉得越来越热,衬衣已经湿透了,黏在身上难受。想着洞外茫茫白雪,正是严冬,这里边好像要到夏天了。我起初只是解开了工作服和棉袄的纽扣;继而脱掉了棉袄,夹在左胳膊下;再是脱掉了毛衣;最后连工作服也脱掉了,只剩下了衬衣。但是还是不行,因为穿的毛裤没有办法脱,只有这样了。
正行走着,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扇黑门,我吩咐前面的女孩张华敏紧跟着前面那个人,不要掉队。正当她要跨过那扇门的时候,门关了,张华敏尖叫一声,被夹在门和门柱之间。我用右手拼命地拉那扇门,但是,黑门纹丝不动。这时,后面的随行说,这是回风门,你拉不动的,坚持一会儿,过一两分钟就好了。原来,矿井里就靠这扇门和另一通道的同样的门,两个一开一合来输送空气的。果然,一会儿,黑门松动,又继续前行了。
不大工夫,随行说:“掌子面到了”,掌子面就是采煤的工作面。掌子面大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没有支撑物,有几个采煤工正在挖煤。他们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内裤,随行的说,这是知道有人参观才穿上的,平日里连内裤也是不穿的。我很奇怪,怎么连采煤的风镐也没有见到,太简陋了。
看到头顶上黑乎乎的煤层,似乎马上就要塌下来,大家没有一个人敢向中间跨一步,我想这时候的心情肯定和我一样,那就是“此地不可久留,赶快走!”于是,大家眼睛瞅着头顶,脊背贴着墙壁,边退边行,然后猛转身,匆匆向着出去的通道奔去。
等到走出洞口,重见天日,才看到每个人的的脸上、鼻夹,都黑黢黢的,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起来。那个随行的青年对我说,挖煤工人很可怜,长年在地下,工作又苦、又累、又危险,要想换个到地面上的工作干,那比登天还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