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即说话
(2022-08-21 07:5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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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情感教育 |
分类: 创作谈 |
散文即说话
写散文,说易不易。说它不易,是散文创作有其自身的特点。一个人可以七岁写诗词,十二岁写小说,但这个年龄段,他写不出像样的散文,因为诗词可以凭想象,天马行空,无边无际;小说可以借虚构,无中生有,拼凑重塑。散文则不同,它具有一定的人生经验、社会阅历。没有厚重的生活,很难写出有分量的散文,文如其人,在散文中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当然要写出好东西,每一种文学体裁都不容易,只不过散文与生活的结合更紧密。
写散文,说难不难。不要以为散文的写作有多难,迷信于众多创作理论,什么高雅的立意,什么语言的锤炼,还有形散神不散,乃至于意境的追求。这么多的规则,让人望而生畏、提笔惊心,我就受害匪浅,很长的一段时间,写不出任何东西来。所谓散文,简单地说,就是说话——即把自己想说的话,借助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仅此而已。写散文就是说白话,但有一个从话语转换成文字的过程,首先必须有办法将自己想说的话,诉诸笔端,否则词不达意,话便说得不囫囵了,这就是所谓的“过语言关”。一篇散文的好歹优劣,就看他说什么话,以及怎么说话两方面。
散文即说话,首先就是要说真话。真实是散文的生命,离开了真实,散文的一切均无从谈起;真实是散文最明确的规范度,居于其价值谱系的前端。与小说的“无中生有”截然不同,构成一篇散文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都是客观存在的,散文是在“有”之上,建立起自己的艺术开掘。当然散文存在的所谓“虚构”——比如场景的设置,细节的编织,恰当的对话,但这是作者基于对人性、人情和时代环境的认识和理解,通过设身处地的想象,对中断之处的接续,对空白之处的填补,其本质是一种艺术提炼——也就是说情感之所依附、思想之所生发的事物,可能不是亲力亲为,却应该是客观存在的。
其次要说人话。一是要说明白话,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就要让受众准确清楚地明白你的意思。虚无荒诞的神话、耸人听闻的鬼话,只适合上天入地,神鬼才受用,凡人肯定听不懂。稀奇诡异的梦话,故弄玄虚胡话,云山雾罩,让人觉得不知所云,清醒的人自然也听不明白。还有那些佛法无边的大话,只能让小和尚敲着木鱼慢慢消化。只要你是清醒的人,就应该说清醒的明白话。清晰准确,简洁明了,是散文创作的基本要求。二是要说老百姓的话,道出百姓的心声,引起共鸣,那些官气十足的套话,文件式的照本宣科,大家的耳朵早起老茧;纯粹的歌舞升平,人们肯定将一身疙瘩。为人不作媚时语,只为苍生说人话,即使你确实是官爷,也要去掉官气,说出百姓的烟火味。
再次要说实话。所谓实话,一是要说合时的话。“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文章时代性得要求,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一定的社会现实,描绘当下的社会场景,推送时代的典型人物,体现了一种共性。“为时而著”就必须真正用心去感悟时代、体验时代,为时代而写。二是沉实的话,说话不要像漂浮在天上的云,飘渺遥远,而要像落实的雨,触手可及。说话要结实,言之有物,而不能像棉花面包,经不起拿捏。沉实的话语,饱满丰盈,足重够沉,掷地有声。“人情练达即文章”,练是历练,锤炼,相当生活的积沉淀。达是豁达,通达,及于某种境界,因此好文章,都是生活智慧的结晶。
还有说独特的话。文学的生命在于创新,不要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跟着感觉走;不要扯虎皮当大旗,拿别人屁股当脸皮。而要想自己所想,说自己所说——心思口说。如果你所说的话语,既有自己的思想,又有独特的表述,也就形成自己的特色,这就是个性。也就是说,你的文章,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既有时代的共性,又有独特的个性,读者一看,就是你的东西,是有别于他人的“这一个”,达到文如其人的境界。这样便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而风格的形成,便是作家成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