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美(StephaneMallarme)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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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神舞裙诗选斯特芳·马拉美惠斯勒法国 |
分类: 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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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那清醒的冬日,才是明净艺术的季节。”
天鹅
纯洁、活泼、美丽,它今天
是否将扑动狂醉的翅膀,撕破
这被遗忘的坚湖,百霜下面
未曾飞翔透明的冰川,在那踯躇!
旧日的一只天鹅想起自己
曾那样英姿勃勃,可如今无望逃走
因为当不育的冬天带来烦恼的时候
它还没有歌唱一心向往的天地。
这白色的飞鸟痛苦不堪
它否定太空而成囚犯,
它抖动全身,却不能腾空飞起。
它纯净的光辉指定它在这里,
这幽灵一动不动,陷入轻蔑的寒梦,
无用的流放中天鹅拥有的轻蔑。
叹息
我的灵魂,安静的妹妹呀,飞向你的额头,
铺满雀斑的秋天在那梦思悠悠,
飞向你天使般的眼睛,飘动的云天,
就像忧郁的花园里白色的喷泉
忠诚地,向着太空叹息!
——向着苍白纯洁的十月恻隐的天空,
太空无边的萎靡映照在巨大的水塘,
它让昏黄的太阳在死寂的水上
拖着长长的光芒,枯叶在那儿
随风而漂,划出一道冰凉的梨沟。
夏愁
太阳,在沙滩上,哦,睡着的女斗士,
烧热了疲倦的浴水,你的金发
晒去了你敌意的脸上的香气,
还把爱泉和眼泪互相混杂。
这白色的光芒又暂为减弱
使你忧伤地说,哦,我胆怯的吻,
“我们决不会只是古老的沙漠
和幸福的棕榈下躺着的死人!”
可你的头发是条温暖的小河,在那里
缠得我们不宁的灵魂漠然消逝
你不熟悉的死也浮在水上!
你泪水冲涮的脂粉我将品尝,
看它是不是能够让你的心
变得像蓝天和石头一样无情。
回春
病恹恹的早春忧伤地把冬天
驱走,澄澈的冬天,明净艺术的时季,
在我臣服于忧郁的身体里
无力舒展着腰,长长的呵欠。
苍白的黄昏在我面前温凉
铁圈如古老的坟墓禁锢我的头颅
悲哀地,我在朦胧的梦后流浪,
踏着田野,一片生机在荡漾
然后,我无力地跌入树香,魇魇地,
用脸挖一个洞穴,装我的梦境,
我咀嚼着长满丁香的温暖大地,
我茫然地,等待着烦恼升起……
——而天空在树篱上笑,还有
许多花从中醒来的鸟,向着太阳啁啾。
海风
肉体真可悲,唉!万卷书也读累。
逃!只有逃!我懂得海鸟的陶醉:
没入不相识的烟波又飞上天!
不行,什么都唤不回,任凭古园
映在眼中也休想唤回这颗心,
叫它莫下海去沉湎,任凭孤灯,
夜啊!映照着清白色掩护的空纸,
任凭年轻的女人抚抱着孩子。
我要去!轮船啊,调整好你的杭植桅樯,
拉起锚来,开去找异国风光。
一个厌倦,经希望多少次打击,
还依恋几方手绢最后的告别!
可也说不定,招引暴风的桅杆,
哪一天同样会倒向不测的狂澜,
不见帆篷,也不见葱芜的小岛……
可是心,听吧,水手们唱得多好!
撞钟人
在早晨纯净,清澄而深厚的大气里,
当晨钟苏醒过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飘过孩子的头上,孩子欢欢喜喜地
在熏衣草和百里香中念起三钟经,
撞钟人头上掠过映着朝阳的小鸟,
它骑在系着古老的钟绳的石头上,
忧心忡忡地哼著古拉丁文的祈祷,
听到的只有那遥远的丁当的声响.
我就是这种人.唉!在希望的黑夜中,
我徒然拉那敲响理想之钟的绳子,
忠实的羽翼在冷酷的罪孽中嬉戏,
传来的声音只是断续而空空洞洞!
可是,有一天,等我白白地拉得倦了,
哦,撒旦,我将搬开这块石头而上吊.
太空
永恒的太空那晴朗的嘲讽
慵美如花,压得无力的诗人
难以忍受,他透过悲痛
贫瘠的荒漠,咒自己的才能。
逃跑,闭上眼睛,我感到太空
带着震惊的内疚在把我注视,
我心空空。往哪逃?什么惊恐之夜
能把碎片,甩向这令人伤心的轻蔑?
雾啊,升起来吧!把你们单调的灰烬
和褴褛的长雾全都倾倒在
被秋季灰白的沼泽淹没的天庭
筑起一个巨大宁静的华盖!
你,来自忘河的亲爱的烦恼
沿途找了些淤泥和苍白的芦竹,
以便用从不疲倦的手,把小鸟
恶意穿出的蓝色大洞一个个堵住。
还有!愿悲秋的烟囱不停地
冒烟,炭黑如飘浮的牢房
拖着可怕的黑色雾气
遮住天际垂死的昏黄太阳!
——苍天已死。——朝着你,我奔跑。
哦,物质,
让他把罪孽和残酷的非分之想忘掉,
在殉难者来这里分享
幸福的牲口般的人卧躺的垫草。
既然我空空的大脑最终象
扔在墙角的化妆品盒子,
不能再打扮我哭泣的思想,
我愿在草上悲伤地打着哈欠,面对黑暗的死……
有何用!太空胜了,我听见它
在钟里歌唱。啊,我的灵魂,
也出了声,那可恶的胜利更使我害怕,
它来自或活泼的金属,披着蓝色的钟声!
它穿过雾气,仍像从前那样
如一把利剑,刺穿你本能的苦痛;
在这无用的罪恶的反抗中逃往何方?
我被纷缠。太空!太空!太空!太空!
不是阵阵无端的飓风
在长街滂沱噪喧,
顶顶帽子飞舞着在黑夜里翩翔
而是一位舞女在舞台姍露面
锦绣的旋风奋舒狂卷,
散成一片沸腾的波澜,
这是她膝盖的功夫所致,我们也曾目睹过。
将舞裙向他掀起,她
摒息凝神,沉醉陶然,
她的舞裙如疾雷迅电,
腾踢旋转潇洒翩翩。
说句打趣的话吧,
她的舞裙的风姿真堪使惠斯勒解颐消闲。
牧神的午后
山林水泽的仙女,我愿她们永生。
她们轻柔的肤色,
如此艳亮,在空中轻轻飞翔
沉睡于浓密的梦乡。
我爱一个梦?
我的疑虑,旧夜的堆积,消失于
密密细枝,那儿是一片真正的丛林
证明我啊,惟一所能献给胜利的
只有玫瑰色的理想的过错
让我们思索……
是否你非难的女人
表现出了你神妙感觉中的心愿
牧神,幻想从冰冷的蓝眼睛之中逃逸
像清泉如诉如泣;
你说那叹息的流水,如夏日微风
掠过你厚厚的发间,两者相去甚远?
不,假如在静止和疲惫的眩晕里抗争
炎热将窒息了明媚的清晨,
水流默默地注入我的长笛,
幽林水静,只有风声
迅速逸出双管,随后
融进了干燥的细雨
地平线不起涟漪,
在重临天宇的灵气之中,
人们汲取了清新的呼吸。
西西里海岸宁静的沼泽上,
我的空虚静静托起鲜花,
渴望着阳光灿烂,你说
“我凭自己的才能,折断
这里弯曲的空心芦苇;当远处
碧金之上,绿色的葡萄园清泉流淌,
和悦的白色轻轻飘荡,
序幕缓缓,芦笛悠扬,
是天鹅盘旋,不,那是泉中仙女
自救和沉沦的翅膀。”
黄褐色的时辰里,一切都在燃烧,
寻找的人们渴望的婚姻之神
不知不觉地全部溜掉:
于是,我从初次的狂热中惊醒,
孤立于光芒四射的远古波涛,
百合花,你们每一朵都为纯朴含苞!
她们低语的双唇只为倾诉温柔,
轻轻的吻,隐藏着险恶的保证,
我纯洁的内心起誓:尖锐的利齿
导致了神秘的伤痕;
但是,呸!选择知己的秘诀。
苍天下,人们挥舞一双巨大的藤杖:
那些愧于转向自身的人们,
梦见在风趣悠长的独唱中,
周围的美和着纷乱的噪音
在它自身和我们应和的歌声中
走调,和爱情的调子一样高,
并消失在身后寻常的梦里,
或视野尽头的银色翅翼,
一条响亮、神圣单一的线条。
使命,只适于逃跑,噢,牧神潘
恶意的排箫,使鲜花在你等我的湖畔重放!
在自豪的怨言中,我反复念叨着女神;
在崇拜的图画里,
将她们影中的腰带举起:
当我吮吸着葡萄的水晶,
为了驱散骗人的遗憾,
我笑着将遗传一串空虚捧入夏日的天空,
在那光莹莹的皮肤里轻吹,
直到在那望穿的夜暮中沉睡。
噢,仙女,让我们再度沉入回忆。
“我的目光穿透藤杖,射向每根喉管,
看那光焰在波浪里永生,
空中传来森林疯狂的吼叫;
沐浴金辉的长发
融进了光辉、战栗和璀璨的宝石!
我跑来,当我双脚勾起(领略两者的痛苦而疲惫致死)
女神们睡在惟一大胆的手臂之间;
我使她们降落,不肯松开束缚,
飞向这片绿荫憎恨的花丛,
当阳光下的玫瑰即将散尽最后的余香,
我们的游戏并未改变。”
我赞赏你,愤怒的少女,
噢,神圣赤裸的重负滑入野蛮的乐趣
逃避着我吮吸烈焰的双唇,像一道
颤抖的闪电!肉体神秘的恐惧,
从女人无情的一脚,升入羞怯的心灵,
将天真和潮湿的泪水
以及忧郁的烟雾统统抛弃。
“我的罪孽,就是快乐地战胜了
这些可怕的女叛逆。两位女神
慎重的亲吻,曾使她披头散发,
因为当我将燃烧的微笑
藏进一位女神快乐的波纹中;
(靠一根手指保持羽毛的天真,
给自己染上姐姐的激动,
天真的女孩并没有脸红)
当曾经忘恩负义的猎物
从我被死浪摧毁的臂膀中无情地摆脱,
我却依然哭泣不已。”
倒楣!别人将我带向好运,
通过我额角上他们打结的辫子:
我的热情,你知道每颗闪烁的石榴
和嗡嗡的蜜蜂已经鲜红熟透;
我们的血,向着它们的主宰者奔涌,
为那蜂群般的永恒的愿望流动。
金色的丛林化为灰烬,身批色彩,
节日在暗淡的落叶里激荡:
埃特那!在你们中间维纳斯来访,
她纯朴的脚踵落在你的岩石上,
在忧郁鸣响,火焰殆尽。
我捉住了女王!
噢,确凿的惩罚……
不,灵魂,
那空虚的话语和沉重的身躯的灵魂,
最终屈从于正午骄傲的宁静:
它该睡了,忘却自己曾亵渎神明,
躺在褪色的沙滩上,我多想张着嘴,
面对星空中美酒放射的灵光!
斯特芳·马拉美(1842-1898)是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和散文家。生于巴黎一个官员家庭。诗人很小的时候,母亲、父亲和姐姐相继离开人世,诗人成了一个孤儿,只是在外祖母的怀中得到一些关怀。中学时代,诗人迷上了诗歌。1862年,诗人开始发表诗歌,同年去英国进修英语。次年诗人回到法国。1866年,诗人的诗歌开始受到诗坛的关注。1876年,诗人的《牧神的午后》在法国诗坛引起轰动。此后,诗人在家中举办的诗歌沙龙成为当时法国文化界最著名的沙龙,一些著名的诗人、音乐家、画家都是他家的常客,如魏尔伦、兰波、德彪西、罗丹夫妇等等。因为沙龙在星期二举行,被称为“马拉美的星期二”。1896年,诗人被选为“诗人之王”,成为法国诗坛现代主义和象征主义诗歌的领袖人物。
马拉美的诗歌幽晦而神秘,将世态的坎坷、变故变成了语言的柔韧飘逸的舞姿,将心灵的甘苦演变成天籁般的音韵意趣。在近40年的诗歌生涯中,他天才的火焰,擦亮了无数颗热爱诗歌的灵魂,尤其是许许多多年轻人的心灵,无不被他语言的幽闭、奢华、孤傲,以及浩美所折服。
惠斯勒(Whistler,James McNeill,1834~1903)美国画家。1834年7月14日生于马萨诸塞州洛厄尔,1903年7月17日卒于英国伦敦。早年进过西点军校,也作过测绘制图员,后接受白描和铜版画训练。1855年去巴黎,再未回到美国。在法国曾和青年画家H.方丹 -拉图尔及A.勒格罗组成三人团。1859年定居英国。绘画风格受D.委拉斯贵支影响。代表作《在钢琴旁》、《白衣女郎》曾引起轰动。晚年作品追求东方趣味,画中少女常穿日本和服并摆上几件中国瓷器。1892年他的作品回顾展,使他得到美国公众承认,认为他是偶然住在英国的美国画家,而英国又选他担任不列颠美术家协会主席,不久法国也授予他荣誉军团骑士称号。作品还有铜版画《法国组画》、肖像画《母亲》及组画《泰晤士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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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http://s12/middle/5d6758a8g8930e120610b&690惠斯勒《白色交响曲》
http://s15/middle/5d6758a8g8930e2af7d8e&690惠斯勒《白衣女子2》
http://s5/middle/5d6758a8g8930e46ecb14&690惠斯勒《玫瑰与银:产瓷目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