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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苍蝇

(2013-03-19 08:23:36)
标签:

当下中国

苍蝇满天飞哪

而且个个肥得很

文化

分类: 短篇小说

               《当代小说》2013年3月上(第5期)特别关注

 

 

这天,吴小良推掉所有应酬,一下班,就叫司机小王直接送回家。司机小王把后备厢里的东西扛进别墅客厅,就悄悄地走了。给领导开车的,都是隐形人。厨房间传来刺啦刺啦声。吴小良下意识地朝厨房方向张了张。从客厅门口是张不到厨房里的,只能张到厨房间刻有装饰画的自动玻璃移门。吴小良拆下领带,解开衬衫的第一和第二颗纽扣,换上拖鞋,“啪哒啪哒”走向厨房。他刚进厨房,就被白梅制造的菜香噎住了,呼吸都停了一下,随即就通畅了。他两口并作一口地深呼吸。香。实在香。白梅总能制造出与众不同的菜香,令他胀了一整天的肚子突然有了幸福的饥饿感,并咕咕地馋叫。白梅回头,朝他微微一笑,说:“你先去洗个澡,我这儿还要些工夫呢。”吴小良噢了一声,说:“你随便点好了。”白梅也噢了一声,就回头忙自己的。吴小良的嘴巴被外面的大厨惯坏了,半点火候都不能差的。白梅全神贯注。有的菜得熟在锅里,有的菜得熟在盘里,有的菜得熟在胃里……每次吴小良回家吃饭,白梅就让保姆吴妈提前走人,她亲自跑菜场,亲自择菜菜,亲自下厨;而在平常,吴妈做什么她们俩就吃什么,也不见白梅动过手,吴妈很不放心,问她行吗?白梅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菜都在这儿。”吴妈说:“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要想留下来帮忙,但白梅坚决不许。白梅做到了。她做的菜,吴小良吃得比小狗还欢。吴小良却怕她累着,犯病,不许她下厨;但白梅不听,她说她做这些事不会累的,只有幸福。她说的是实话。

吴小良洗完澡,就躲到自己的书房里抽烟;抽完一支烟,白梅才来叫他吃饭。吴小良开了瓶正宗法国葡萄酒。艳红艳红的。白梅本不该喝酒的,但她坚持倒上半杯,陪陪吴小良。在餐桌上,吴小良很少有话,基本上都是白梅在说,絮絮叨叨的,单位同事的,小姐妹的,街坊邻居的,电视报纸的,话题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有人说幸福与不幸的女人,都是极其啰嗦的。白梅属于前者。吴小良只顾自己细嚼慢咽,品尝她做的菜,也不吱一声。白梅问:“你在听吗?”吴小良就抬头看一眼白梅,嘴里却没有停止咀嚼,像一条幸福的贪嘴狗。白梅就笑了,继续她颠三倒四的话题。但这天不。这天两杯红酒下肚,吴小良倒第三杯时,却和白梅谈起他明天出行的事宜。平常这种事情他都是命令式的,明天去哪儿?去几天?大概几时回来?简单扼要,不作任何解释。好像要出门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但这天不。这天他告诉她明天上午几点的飞机,飞到美国纽约是几点,中美时差是多少,在那儿他将会见谁谁谁,有哪些方面的商务活动等等,最后还问白梅想带什么东西?白梅静静地望着吴小良,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餐桌跟老婆说这么多话呢。白梅的心儿突地软了软,眼睛就红了。白梅说:“你忙就不要带东西了,再说我也不知道美国有什么好东西?”吴小良说:“那好吧,我看着办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小良听到头顶上空传来轻微的嗡嗡声。尽管声音轻微,但他还是听到了。他抬头巡视了一圈餐厅的天花板,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飞行物。白梅问:“怎么啦?有蚊子吗?”吴小良望着白梅,张口结舌,一时说不上话来;在他思维跳跃的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端起高脚玻璃酒杯,朝白梅面前推了推,意示她喝酒,便往自己嘴里倒进去第三杯酒。白梅也意思地喝了一口,浅浅的。红酒就应该像她这样小口小口地品。但吴小良已经习惯了应酬中的拼酒,牛饮式的干杯,所谓感情深一口闷。吴小良倒第四杯酒时,嗡嗡声又出现了。吴小良一抬头就盯上它。他一向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它不是蚊子,是苍蝇。而且是只乌头苍蝇。个儿比一般苍蝇要大。尤其脑袋,又大又黑,一般只出现在露天厕所、垃圾桶和有腐烂物的野外。所以又叫屎苍蝇。它刚才躲在顶灯上(也未必是躲,更多的是玩耍),把顶灯上沿部分玩腻了,就去玻璃灯罩上冒险,谁知玻璃灯罩又亮又烫又滑,吓得它直线往下坠,好在它半空中打开翅膀,拐了一个弧度很大的圈,终于把自己救了起来。白梅尖叫起来。吴小良放弃对苍蝇的追踪,回头问白梅:“你怎么啦?”白梅说:“我没事。我以为它要掉到汤里了。”她直起身来,捏筷的手拼命赶苍蝇。

这只苍蝇要么太年轻,不但飞得笨拙,而且飞得慢;如果白梅手上有苍蝇拍的话,早就将它拍死了。要么太不解风情,老在餐桌上空转悠;也不知道世界之大,完全可以到别处去谋生嘛。最后,它居然自寻死路,在被白梅赶得精疲力竭时,不知好歹地降落在吴小良的脑门上。它也不想想吴小良是谁?啪!一个巴掌,雷厉风行的人结果了它的性命。吴小良从卫生间出来,对白梅说:“我不吃了。”白梅问:“要不,我下面给你吃吧?”吴小良说:“饱了。”他回到书房点上一支烟。白梅照老规矩,给他收拾出去时要更换的衣裳,并把皮箱放到一楼客厅,明天司机小王会拎的。她到书房跟他说一声。吴小良边抽烟边研读《求是》杂志。白梅说:“你早点睡吧。”吴小良嗯了声。白梅走到书房门口,又回头道:“你不写东西的话,可以躺到床上看嘛。那样,人也舒服些。”吴小良又嗯了声。他又抽了一支烟,然后去刷牙洗脸,夹了几本最近的《求是》杂志进卧室。他把自己这边的台灯调暗,继续研读杂志;白梅转身朝向他,抱住他的大腿睡着了。

吴小良是熄了灯,睡下去之后又听到嗡嗡声的。他想不理它,只睡自己的觉。但他不理人家,人家却硬要理他。黑暗中那嗡嗡声就盘旋在他头顶上,声音越来越响。吴小良将手伸到黑暗中,气愤地挥舞了两下,嗡嗡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吴小良刚有点睡意,嗡嗡声又来了。吴小良又伸手挥舞,嗡嗡声又消失了。这样反复数次后,搞得吴小良一点睡意都没了,而且他再挥手时,嗡嗡声已经见怪不怪,照样盘旋在他头顶上。吴小良终于恼了。他啪地打亮顶灯。白梅醒了,她像被吓着似的睁开眼睛,眨了两三下。她问吴小良:“怎么啦?”吴小良说:“有苍蝇。”“苍蝇?”白梅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突然,她指着天花板说:“你看,在那儿,在那儿。”本来,吴小良不想采取太大的动作,怕吵醒白梅;但现在白梅既然醒了,他就没有了顾虑,吴小良抓过他这边床头柜上的杂志,一本给白梅,一本抓在自己手上;俩人站在床上,挥舞着杂志,与苍蝇展开了围剿与反围剿的战争。

吴小良眼尖,他发现停在天花板上的苍蝇不是一只,而是两只;白梅感到非常奇怪,问吴小良家里哪来的苍蝇?吴小良站在床上一跳一跳的,他高举的《求是》杂志还是够不到天花板,他这样做只是把苍蝇从天花板上吓跑,等它们下来了,再找机会消灭。他说:“我还想问你呢,家里怎么会有苍蝇的?”两只苍蝇东窜西逃,忽上忽下,但就是不肯离开卧室,也不知道啥个道理;最后,一只苍蝇错误地停在靠床头的墙壁上,想喘口气,结果被吴小良手上的杂志拍死了。另一只苍蝇见势不妙,朝相反方向逃去,并停在靠过道的墙壁上,同样想喘口气;谁知白梅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冲过去,就给了它致命的一击。两只苍蝇终于解决了,俩人将杂志扔进二楼客厅的垃圾桶,洗了手,回卧室;白梅盯住墙壁看,吴小良问她:“怎么啦?”白梅说墙壁脏了。吴小良看到一堵墙上有一个小黑点,另一堵墙上有两个小黑点;应该是苍蝇的血、脑浆和五脏六腑的混合物,如果它们有这些的话。吴小良躺下后说:“明天叫老刘把脏的地方刮了,重新涂一下。”白梅嗯了声,也躺下来,不再说话。明天一早吴小良还在赶飞机,她不想影响他休息,但她一直无法入睡,到天亮快才迷糊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吴小良醒来,白梅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俩人一起吃早餐时,白梅突然说:“你别去了好不好?”吴小良瞪了她一眼,没有吭声,但白梅分明听到他说:“开什么玩笑?”一会儿,司机小王开车来接他,白梅又说要去机场送他。吴小良又瞪了她一眼,这回他吭声了,说:“到那边我会发短信给你的。”司机小王将客厅里的皮箱一拎,俩人就走了。他们先去市府大楼,到吴小良的办公室取各种证件、机票与公文等东西,然后再去机场。他们走后,家里一下就冷清了,白梅准备好东西,也赶紧打车去单位。直到下午三点多,吴小良发来短信说,他已安全抵达纽约,白梅那颗有病的心才不再悬着。

     ......

                       (全文详见《当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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