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甲渡口的江馒头上,从岸边长出一条石砌的防沙坝,直指江中;为防沙流在湾口沉积下来,江床升位,无法摆渡。防沙坝夏天露出江面,余时都没在水中,却不过水到脚踝而已;四季可以在这上面钓鱼,是一处垂钓的好去处。
城里有几位退休老工人,寻得此处;便天天一早乘船过江,钓上一天,夜快边乘末渡船回家。钱塘江里钓鱼,天晴带伞肚饱带饭,带足添衣,此外还得带长铳雨鞋,折叠小凳等等,方可稳坐钓鱼台。初时,还搬了不少石头到坝上,用处多多,可以压鱼杆、养鱼的网袋,后又想着搁脚、放东西等等。
钱塘江水阴冷,一年不可能都是夏季,冬天的时候江水把雨鞋帮冻得像冰铁;垂钓者的双脚也冷如铁硬似钢,一天下来不得个伤风感冒,你来问我。有几块石头就不同了,脚搁在上面,太阳晒晒,还怕什么。城里人钓鱼,买来的鱼饵,还时不时地往江面上撒香粉油饼;那知江水看似平坦,潜流却很急,鱼饵易化,香粉油饼撒了等于白撒,让我们觉得好笑。他们精致的钓鱼杆一节节能拆下来,可长可短,却很是让人羡慕。
我们也去那里钓鱼,多在夏天;别的时候想图个野趣,却总是让那份江中的寒冷早早地赶回家来。和城里人相比,我们自己做的鱼杆就显得寒酸,细细长长的观音竹上,鱼钓是用缝棉被的针弯的。不过有一点,我们就比他们强,那就是鱼饵。我们的鱼饵是大小适中的蚯蚓,尤其是红蚯蚓,生命力特别强,在水中能动很长时间。城里人的鱼饵是死的,我们的鱼饵是活的,活的永远比死的更令愿者上钩。
城里人羡慕我们的鱼饵,我们则羡慕他们倒刺的鱼钩,大家各有所好,交易很快就做成了。钱塘江的鱼不可谓不多,但它们不可能天天挤在一个地方;钓鱼的收获也就要看日脚了,有的日脚满网袋地往家拎,有的日脚空空如也。这是强求不来的事情,也只好随缘了。这该是钱塘垂钓中的一味。
钩着石头的事,常有;钩着鳗的事,也常有;结果以拉断尼龙绳的为多数,让石头脱钩与钓上鳗来,两者一样的难上加难。鳗把鱼饵连同鱼钩一起吞下肚后,往往钻回防沙坝底的石缝里,七弯八拐的;跟垂钓者屏起耐劲来,可谓水族中的姣姣者。在我不短的钓鱼史上,也只钓上来过一次,那真有点“求兔得獐”,让人大喜过望。
钱塘江里垂钓,钓鱼只是其中的一种;此外,还有钓馒、钓蟹、钓虾。这四种垂钓,所使的钓具、钓法,所钓的地方等等,都不相同,有的甚至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垂钓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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