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高中的老同学聚会，大家都是奔五的人，其中不乏带长者，但在餐桌上倒也还好，没有染上逢酒必佐以荤段子的劣习；儿女们都刚刚长成，孩子教育或者说培养问题，大家感触颇为深厚，其中的酸甜苦辣，从谁的胸中倒出来，都能写一本书。不知谁起的头，大家一触即发，我发现大家都在拼命地说说说，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是啊，憋得太久了，大家除了倾诉的嘴，却没有聆听的耳朵。直到酒宴过半，才渐渐平息。我边上的李说：“最近看到李双江，他儿子闯了车祸进局子了。”张问：“李双江1963年就到新疆当兵了，他儿子还这么小啊？”我笑道：“你以为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年轻才会闯祸吗？或许他儿子已经四十多了呢？”钱叹息道：“养儿养女没一个省心的。”

李说：“那倒未必，你看郭德纲的儿子才十五岁，就在娱乐圈亮相了，感觉还不错。”张搭腔道：“就是啊。郭德纲刚红时，与王惠大秀恩爱，我还当是结发夫妻呢，谁知冷不丁地冒出这么大个儿子来。”钱说：“郭德纲的儿子确实不错。其它像宋丹丹的儿子、张铁林的儿子、潘长江的女儿……那些名人腕儿，都使足了劲儿把自己的子女往娱乐圈推，但反响平平。”张说：“是啊，最近我看到宋丹丹与巴图同演一部戏，戏里巴图管她叫大姐，说说冷笑话，感觉很别扭。”李说：“娱乐圈里成龙算是个大腕了吧，靠着老爸力推，房祖名也不过如此。”钱又感叹道：“总比我们强吧。”

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后，王说：“在电视剧《围城》中，英达多帅气啊，现在我都不想看到他，尤其是他带着和梁欢生的小儿子，在北京电视台秀慈父，活该遭宋丹丹痛斥。”李说：“要怪就怪主持人董路，恭维人家英达说，一个男人，可能成不了伟大的导演、伟大的演员、伟大的主持人，包括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但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父亲……瞧着叫人恶心。”钱说：“那是宋丹丹心理不平衡。”张说：“就是。主持人的话其实也没有错啊，放在任何一个做父亲的男人身上都合适，未必是针对英达的。”王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做他们的儿女终究是幸福的，就算将来成不了名，至今手里抱着一只金饭碗，衣食无忧了；那像我女儿，前不久去网通面试，十个人里有九个是浙大博士生，只有她一个是中国美院本科生，没戏，你们不知道现在找工作有多难哪！”

我看得出，话虽这么说，王却在为他女儿而骄傲，你想考上中国美院，有多难哪！李说：“那是，中国教育真的太为难我们的孩子了。为了不输在起跑线上，打上幼儿园开始，不，打孩子还在娘胎里开始，我们就开始挤啊压啊塞啊……拼命地往小生命里填知识，最后除了分数，啥都不会。”张说：“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张就非常头痛，儿子不肯好好读书，技校毕业后，宅男一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孵在自己房间上网；二十几的人了，还得靠啃老过日子。钱拍拍张的肩膀道：“巴图要不是有宋丹丹的娘和英达的爸，说不定还不如你儿子呢。”张无奈道：“人家有能力送去国外读书，可是我们有什么呢？”李说：“我们不跟人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管也管不了，还是管管自己吧。”

我说对的，“什么时候都是拼爹时代，什么时候又都不是拼爹时代，谁叫我们的孩子没有名爹富爹官爹可拼呢？那就只好拼他们自己了。饭总是有得吃的，这年头有谁听说过饿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