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似冰如剑的月光,听那树颤叶飞的风声,总以为秋雨潇潇了;很有几次被自己的梦所欺骗,第二天清晨开门见山,天竟好得出奇。我家住在半山坡上,用“开门见山”最合适了;薄纱轻笼的秋雾,总让我觉得它们是用香草薰过一般。
这样的清晨,办公楼前和楼后的树木下,有位戴雪白口罩的中年妇女,沙沙有声地打扫着一夜的落叶,把秋叶垛成一垛一垛的;不多时,便有一股股浓浓淡淡的清烟袅袅升起,散漫开来,就像清晨山里的秋雾那样,轻笼住我们的办公楼。那是秋叶焚烧的清烟,弥扬着一种浓香;至于怎么个香法,我很难说清,只得含糊其词地叫它秋香吧。我还喜欢把清洁工的烧叶子叫做焚秋。
这样的清晨,同事们总是闻香推窗,头伸得长长地探索一番,然后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请魂绕树木的烟弥漫而来,漫过窗台,到办公室里“做客”。于是,这秋天里的落叶,这一蓬清烟化作灰的秋叶,就成了我们的话题。那灰不正是落叶的精魄吗?待到明年春来时,它又在每一支报春的枝头获得了新生。是啊是啊,生于自然死于自然,生命就将成无限。同事们都成了思想者。
那清烟于我是熟稔的,在我的童年,充满这气息的浓烟,一日三回从我的手上升起。那就是炊烟了。这炊烟的气息,最具人间味了;香港作家小思说丰子恺先生有人间味,就是这种气息。如今老家的老虎灶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城里一样的煤气灶;闻到炊烟的滋味,温馨之余,不免有点儿苍凉。许多旧事在这个时代,“都付与风吹梦杳”,无迹可循了。
那个“人间烟火”包含了什么?现代人大概不会去深究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煤气灶和微波炉是不属于“人间烟火”的;因为煤气灶出不了炊烟,只出容易致癌的油烟。难怪城里的同事们,在清洁工“焚秋”的日子里,总是闻香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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