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人最好困,懒劲十足,清晨爱懒个床,就是起来了也哈欠连连,双眼朦胧,最好又懒到床上,补个回笼觉。古人说“春眠不觉晓”,真是至理。这三四月的天气,春风春光暖洋洋,盖头吹盖头晒,惹得人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酥,使不上劲儿;合着人们熬过冬来,心情儿又轻松,自然整个人儿都懒懒散散的,最好啥都不要干,横在床上听鸟鸣。
说起来,北方的春天太短,冬刚去,春就那么一闪,便是夏了;南方没有冬天,冬天春天夏天变化不大,所以春天也不太像春天;只有江南的春天真是春天,天好地好地有那么几个月,让你深刻地感受到春天的模样。大概也就是江南了,春天的一切都柔柔的、和和的、细细的、腻腻的,甜甜的往人心眼里灌,灌得人迷迷的、醉醉的;忍不住抖抖身子,强打起精神来,不多时又迷醉了。要说江南的春好,那是没有话讲的,我也最爱;可要说江南的春困,那也是没有话讲的,我也最恨。
人说秋风秋雨愁煞人,悲秋才令人思绪低落,愁情满怀;可不知为什么,在我,倒是春天更让人“多情善感”,常常无端端地长叹短息,几多人生感慨。或许是应着那句“一年之计在春”的老话,不免要想前想后想东想西;或许是应着那句“春眠不觉晓”的诗句,人易困而心不宁;或许是两者和平共处的缘故吧。春来后,我收拾完去年的文稿,又将今年的东西理了理,才知近来少得可怜,脑子像一团浆糊,朦胧有所得,才要握笔,竟又朦胧中所失。人是一年比一年懒了,今春尤其;人说就是中头彩,你也还得去买彩票吧;便坐在窗前,怨着这无奈的春困,就拿了它作题目。
从人的一生而言,春天有很多个,但每个春天都为其所困,无所事事得很,有也就等于没有;纵然所诗所言“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好一派春色,喜为我所有;但“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人生一世,春天如花而落,落地为泥;再看看自己的人生树上,花落尽,而又有多少果实在上头呢?珍惜春天、珍惜时光的话,自古至今早被人说烂了;或许春困与什么都不用做的人而言,它可能是件“诗情画意”的事情,但对其他人来说,倒是该与它争一争的。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春天里有许多事情要做,做多少才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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