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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杂文 |
村子里有个狐狸精。狐狸精肤色雪白,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活脱活是越剧中粉糯糯的黛玉(那也是个红颜薄命的狐狸精);但我们村的狐狸精比黛玉健康,不但好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而且火爆身材,走到那儿都像天火烧。照理她也是个女人,一样的结构,一样的曲美,你也说不出她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两样,但是天晓得,她就是不同于别的女人。即使她进进出出总是低着头,只看自己的脚,也还会把别人家的男人的魂儿勾走了。唉,骨子里的东西就像大河里的水,谁也扼杀了它的波涛汹涌!
那时候我还小,尚不解风情,后来懂一点点了,才知道狐狸精蛊惑男人的魅力所在:一是媚势,那是从她生命中、从她骨髓里透出来的东西,就像毒性强烈的迷魂烟,直接刺激男人的性意识,使他陷入奋不顾身、视死如归的激昂状态;二是妖态,狐狸精身材苗条、姿态轻盈婀娜,这个有着水蛇腰的骨感美人,走起路来让别的女人的眼骨发痛,那哪是人走路啊,简直是年轻的母狐狸发情嘛!前头翘翘的,后头颠颠的,招摇得很。
印象中,那是个缺乏色彩的年代,狐狸精总是披玄挂黑的。这种与性感和风情绝缘的颜色,这种禁欲与压抑的颜色,到了狐狸精的身上,就像不起眼的宝剑到了侠客的手中,具有了十级的杀伤力,飘逸之间就听得最是刚强的男人,他的体内一片“嘎巴嘎巴”声,正经的骨头无不酥软碎裂,早已融化成一片春水荡漾。于是就有了她婆婆天天的谩骂,于是就有了她丈夫常常的殴打。于是就有了大眼睛、细眉毛的狐狸精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紧双唇、暗自落泪。于是就有了小小的我双眼潮红,心底隐约滚过雷一般的伤痛。
我爱狐狸精,我喜欢了望狐狸精在村道上的身影,朴素的黑衣裳,即使打满补丁,也被她打造成鲜花一般地盛放,另类的美丽。一条长过腰的辫子上系着一个少女心结般的蝴蝶结,在她屁股后面一扑扑的飞舞,像只追花的蝶。我在年复一年的了望中成长,读过《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我,恍惚间看到狐狸精向我走来,顺着我凝视的目光逆流而上,轻易地走进了我的心房。那是我们的新房。于是我的心尖儿颤颤的,就想流泪,就想哭。你不知道那泪流满面的感觉有好幸福。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地发誓,我一定要娶个狐狸精的女人做老婆,决不骂她打她,我要好好地疼她。
无数个夜晚我常常被自己的誓言感动得热泪盈眶,彻夜难眠。
多少年后,当我来到都市,发现都市女郎个个都美若天仙,都比我们村的狐狸精还要狐狸精,那份狂喜就别提了。于是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黑衣少女。她总是从头到脚一身黑打扮,唯有明艳的双唇在白天,烟熏妆的媚眼在夜晚;她的性感,千古绝唱。她的衣柜赛过是黑衣天使的城堡,黑色泡泡袖上衣、黑灰披肩裙、黑色一字领针织衫、黑色双排扣大衣、黑色羽绒服……她的四季在永恒的黑色中来回闪烁。
爱情有时候很残酷,它告诉我梦想中的狐狸精是一回事,现实中的她又是一回事。
后来以及再后来,我走过许多妖妖艳艳的城市女孩,走过赤橙黄绿青蓝紫。但再也没有那份心尖儿颤颤的感觉,那份幸福得想流泪的感觉;有的就像被山珍海味吃伤了的舌头,丧失了品尝鲜美的味蕾。只是依旧深爱着小时候我们村里的狐狸精,深爱着提倡禁欲主义却最是性感的黑颜色。爱看尖尖的黑色高筒皮靴,爱看暧昧与浪漫的黑色蕾丝,爱看穿着黑色性感的晚装的巩俐出现在由欧莱雅赞助的2002平遥国际摄影大展的颁奖现场上,爱看大街上回潮的黑色时尚势不可挡……只是从不向我的女人提起蛊惑男人的黑色,因为她不适合这种依靠自身天赋来提升性感与浪漫的颜色。她是那种需要有亮丽的色彩来温暖和渲染的女人。女人与女人是不同的,她们自有一套扮靓方式;而男人则宜站在边上,心里暗暗缅怀初恋的同时,有口无心地赞美着眼前的女人。
如今,你问我最喜欢什么颜色?有了点年纪的我,决不会告诉你是黑色。因为那是我深藏在心底的颜色,初恋的颜色,狐狸精的颜色,像切纸刀划过生命南墙的颜色;也因为我已经到了有好东西不再与人糟蹋的年纪。如果你问我最爱什么样的女人?我同样不会告诉你是狐狸精式的女人,因为世间太多不解风情的人,他们的嘴除了吃屎,便无端端地沾污像狐狸精这样的世间尤物,男人的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