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纯粹放荡
(2012-03-29 16: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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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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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亨利·詹姆斯至死都是一枚处男,和男人、女人都不保持密切交往。维特根斯坦一度定期召集自己朋友,听他用“高亢清楚的声音诵读自己的罪”,其中一项罪是,多数人以为他是处男,“但他并不是——年轻时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发生过关系”。康德的一生,有过两次结婚的念头,但那只是惊鸿两瞥,在权衡自己的财产可否同时供养妻子和哲学后,他选择放弃婚姻。在情人要求结婚时,叔本华也反复考虑,她会不会影响到他搞哲学?似乎,学问和女人不可兼得。
和女人尽量少的打交道,乃至信奉禁欲主义,好像并不妨碍甚至还某种程度协助了这类男性成其伟大的事业。福柯一生风流,崇尚各种性的“极限体验”,晚年却来了个360度大转弯,赞美起禁欲主义。福柯认为,禁欲这种“自我择定的折磨”意味着,“主体完成在其自身中正在进行的任务,以便成为他自身的主人”。当绝大多数人顺从自己的本能,禁欲主义被赋予贵族品质,一种类似于“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的只有少数人才能抵达的人格颠峰。
有趣的是,当这类男性哲学家有意识地禁欲,以演绎“天将降大任于”自己时,有一类女性艺术家采取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特立独行。好像在无论精神还是身体被禁锢几千年以后,女性证明自己掌握自己命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先做一个“坏”女人。伍尔夫(此人喜欢文字调情)、尤瑟纳尔、苏珊·桑塔格、麦卡勒斯、波伏娃……这个名单可以列很长。
波伏娃,传记作者称:“从青春期起,西蒙娜的性欲就处于休眠状态”,其实那时她就是一典型的中产阶级姑娘,会拼命读书为获得教师资格证,会听母亲的话去打网球为的是能有机会认识同一阶层的男性。但想要人生有一番作为的波伏娃,觉得自己太规矩了,于是撞进酒吧,像上擂台的拳手,给自己灌很多酒壮胆,再挨挨擦擦地去蹭人,假装老练去勾搭人,可一旦上钩者死皮赖脸,她又会生硬地摆出中产阶级的贞洁和尊严。
“坏”女人也不是人人可做的,做坏女人也得有天赋。比如萨特的另一个也叫西蒙娜的情人,这个女人喜欢在妓院过夜,喜欢除了斗篷啥都不穿,喜欢斗篷也不穿就光着身子为来客念尼采的《查拉图特拉如是说》。比如“性感女神”珍妮丝·乔普林,传记作者说她与一陌生男人擦肩而过,单凭扭动腰肢,就能噼里啪啦放电不止,让男人准确捕捉到她传达的信息——这个难度系数对波伏娃一类的女学者们,有点大。她们的天赋不是放荡,是不完全放荡,她们一边放着荡,一边从哲学、人类学、历史学、生物学、宇宙学等等来观察、思考放荡。这有点像阿兰·德波顿在《爱情笔记》里描述的,主人公一边与情人在床上颠鸾倒凤,一边从镜子里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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