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集体记忆
(2011-04-02 11: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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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随笔 |
分类: 随笔 |
大多六十年代出生的文青,无论男女都有一点诗歌情结。至今仍在写诗、正在写诗的,把年龄一扒拉出来,也多是四十来岁这个在人类寿命延长以后男人可以自夸“一枝花”的年纪。
我几乎不读诗。读不懂。读了后一句忘了前一句,读完整段,或多或少能感觉到文字间流淌的或激昂或沉郁的情绪,但到底说了什么,还是没有眉目。生平读过两本诗集,一本朦胧诗,一本不那么朦胧但仍让人一头雾水的《恶之花》,为的是对付失眠。诗集在床头放了半年,塑料封套都没拆,上面攒下的灰尘能写字,因为我发现,培养瞌睡的首要读本,还是《追忆逝水年华》,在一个老长的句子绕来绕去还没找着北,就已经月朦胧鸟朦胧了。诗对我而言,就是特工之间的密码。也极少极少买诗集,有一份外行人特有的自以为是的功利算计在里面,觉得划不来,老大一张纸,却只有几行字,还没个插图解馋。我只对打油诗感兴趣,譬如我熟记的这一首古人的打油诗:“忽然天上一火链,难道玉帝想抽烟。如果不是想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链”。
这几句自白,想必会引起群攻,若在论坛混,唇枪舌剑,永世也别想翻身了。其实我是想恭维60后文青中大部分、70后文青中小部分所经历的那个被诗歌启蒙的“火热”青春。这种羡慕是真诚的。就像偶然看到池莉在一篇文章调侃她这一代青年时期的梦想是“解放世界”这种在现在看来似乎有点类似生日许愿许下“世界和平”的无厘头,但让人有莫名的触动。一种集体记忆的温度。一种归宿感。
相较之下,80后的记忆是凌乱而碎片化的,俨然人类学家眼里现代城市生活的格局。像我这类一早就误入歧途至今仍写着千字文沾沾自喜的冒牌文青,最初的文学启蒙是打着手电筒在被窝用功琼瑶。琼瑶与千字文固然没有必然关联,我想说的是,无论启蒙还是青春,我的生活缺乏诗歌所酝酿的那种款款。如今更是速溶咖啡的时代,千字文与城市节奏时似乎相得益彰,但微博眼看就要后来居上,诗歌永远边缘了……
有幸结交的几位60后朋友,至今也还延续着在博客上写诗、相互评诗的习惯,谈起早年的读诗、写诗经历,他们两眼放光却又只有扼腕叹息的份,像对初恋的追忆,又是快慰又是遗憾。在那几分钟,确有种仪式般的感动,是我们这代七零八落的青春,无法感受的。但以我无厘头的恶俗趣味,我记忆深刻的,倒是另一些形式的集体记忆。
比如二十七八岁,还集体是处男身份,偷偷从单位溜出,躲在一位朋友家看黄碟。在窗帘紧闭的房间,一个个眼睛贼亮,血脉贲张,身体僵硬如铁。不料门砰地一声打开,朋友的爸爸站在门口,几个人触电般弹起,都在电视前挡着。老头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但电视里的呻吟自顾自继续,于是有人负责干咳,有人大声向叔叔问好,有人慌手慌脚把电视关掉。似乎万无一失了,窗帘拉开。没想到每个人都面相怪异,大汗淋漓,老人惊奇地问,你们在干什么。有人冒了句,咱们在讨论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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