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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猫,很物质

(2009-12-25 10:4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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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分类: 随笔

与狗相比,猫似乎对应着一种很物质的生活方式:安逸,享受,心情松弛。想想午后阳光里有一搭没一搭爬梳猫毛的那只手,一定是极为悠闲的。主人和猫都在打盹。狗很少赖在主人怀里,卧在地板上的它,不管真相如何,好歹也给人一种在站岗的感觉。即便也把下巴支在前腿,眯缝着眼,电话一响,耳朵依然会倏地竖起。而猫呢,主人起身接听电话,将它扔到地板上,半天都还回不过神。

 

狗忠诚的秉性,世人皆知,这类电影和文字层出不穷。狗还是知恩图报、好学上进的,没了表现忠诚的机会,也还是会挣扎着直立起身子,学些杂耍,鞠躬啊,打揖啊,似乎心里总惦记着不能白吃主人的饭,得干活,得对得起自己的那份狗粮。可是,你啥时见过一只会“恭喜发财”的猫?猫似乎生来就对自己人生有清醒的定位,即,要不惜一切代价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贵族。与猫擅长的撒娇、卖乖的伎俩相比,狗就显得颇不解风情,简直是个愣头青了。

 

所以,猫的特性本身,就有物质主义的成分。至于那娇滴滴的“喵喵”声和用鼻子来蹭你的娇憨小模样,那与身俱来的对人类的缠绵劲,也是能让人的骨头发酥的。波德莱尔在日记里打趣:“为什么民主派不喜欢猫,这很容易猜出。猫是美的。它揭示了奢华、干净、快感……”宠物中或许只有猫是个悖论:好逸恶劳,却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村上春树屡次提及自己的长寿猫。那猫黏着他。分娩,按说雌雄有别,却也要他伺候。“产崽时,缪斯挺起上半身,张开双腿坐着。我从后面托着她,握住她的两只前爪。猫不时回过头,以脉脉含情的眼神盯着我。”

 

钱钟书爱猫也爱得过分。只要跑出去鬼混的猫儿的叫声不正常,像是在挨揍,不管是天寒地冬,还是半夜三更,立马拿了竹竿追出去,帮猫打架。因此入睡前,常“特备长竹竿一枝,倚在门口”。宗璞先生也有专文写自家的猫。好几只呢,上蹿下跳,弄得家里到处都是猫毛,客人从沙发起身告辞,走出去前,总须先抖掉衣服上的猫毛。

 

再有就是多丽丝·莱辛了,她是那种少见的持之以恒的养猫者,身边从没离过猫。《特别的猫》里,有个野猫的故事。她原是只温良的家猫,与野猫私奔了。后来肚子大了,无处可去,又回来求助原先的主人。主人救了她的孩子。她也体会到安分守己的好处,终于从良。这个轨迹颇有人世的温情。若在卡通片里,她想必一定是那类阅历丰富的祖母级别的老猫,戴着老花镜在壁炉前给孙字辈的小猫讲故事,起风时,抬头看天,暗沉沉的夜里翻涌着浪荡的年轻岁月。

 

杜拉斯的同时代人给她取了个绰号“猫”,因为她“总是一副想要得到爱抚的神情,总喜欢在佯嗔中展示她的妩媚”。猫一样的杜拉斯不喜欢猫,她喜欢的是钻石。在钻石的光芒下,猫所代表的物质生活就只能算是安贫乐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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