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婢仆 身贵端 虽贵端 慈而宽
待婢仆
身贵端
【注释】婢:女仆。古代罪人的眷属没入官府称婢,后通称受役使的女子。如“婢女”。贵:重要,重视。端:正,端正。
【解读】对待家中的男女仆人,自身品行端正很重要。
《朱子童蒙须知》中说:“凡对待家中男女仆人,必须端正严肃,不得与之嬉皮笑脸。”
(《朱子童蒙须知•杂细事宜第五》凡待婢仆,必端严,勿得与之嘻笑。)
在“身贵端”方面,贾宝玉有时就很毛病。宝玉虽然人品没什么问题,但他有一个坏毛病,就是爱吃女孩子的胭脂,连丫头嘴上擦的胭脂也吃。为此没少受人数落,袭人更是劝他“百事检点些”。
(《红楼梦•第二十四回》
宝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头见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束着白绉绸汗巾儿,脸向那边低着头看针线,脖子上戴着花领子。宝玉便把脸凑在他脖项上,闻那香油气,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腻不在袭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着,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鸳鸯便叫道:“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还是这么着。”袭人抱了衣服出来,向宝玉道:“左劝也不改,右劝也不改,你到底是怎么样?你再这么着,这个地方可就难住了。”)
“端”有“直”的意思(《说文解字•立部》
端,直也)。“直”是“不歪”,“不歪”就是“正”,所以“端”最常组的词是“端正”。
“待婢仆,身贵端”虽然是主人对待仆人贵在端正,也可引申为上级对待下级贵在端正。孔子说:“如果管理者自身品行端正,不必发号施令,被管理者也会服从的;如果管理者自身品行不端,即使发号施令,被管理者也不会服从的。”(《论语•子路》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看他那鳖样,撒泡尿照照自己!
有些领导台上道貌岸然讲廉洁,台下八爪鱼一样到处捞钱,一喝多显摆,多少套房,多少辆豪车,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有些领导台上正襟危坐,人模狗样的看着比谁都正经,台下却比谁都不正经,四处讲黄段子,饭桌上讲,车里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身处高位还这么贱,真是“高贱”啊!人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时候,下梁还正着呢,上梁却歪了!有本事跟你的上级在一起也讲黄段子去,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装得跟真的一样!
殡仪馆曾目睹过,一位领导参加老上级的追悼会,刚参加完遗体告别仪式走出吊唁厅,下了台阶就冲一位女下属高声浪气,嬉皮笑脸喊着:“妞,妞,过来!”浪都不挑地方!这“妞,妞”喊的,吊唁厅外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了过去——包括众多下属!真中,这台上人五人六的!
虽贵端
慈而宽
【注释】慈:上爱下。古人说“上爱下曰慈”。宽:宽容。
【解读】虽然自身品行端正很重要,但还要有慈爱和宽容之心。
“慈”为上爱下。虽然仆人属于家中被雇佣者,非真正意义上的家庭成员,但爱心不能少。
“宽”为宽容。既为上,就有“管”的成分。当仆人有了过错时,要宽容大度,不要过于苛责。
北宋著名理学家“二程”(
程颢、程颐兄弟)出身于名门望族。从二程高祖开始,到曾祖、祖父、父亲,程家一直是北宋王朝中央和地方高官。二程母亲侯氏也出身名门。程颐在给母亲做传时说:“母亲治家有方,虽不严厉但家中上下秩序井然。她不喜欢鞭打奴婢,视小奴婢如儿女。孩子们有时对奴婢呵责,必定告诫说:‘仆人与我们虽然贵贱不一,但同样是人。’”
(程颐《上谷郡君家传》
治家有法,不严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诸子或加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臧获:奴婢。臧,男奴隶。获,女奴隶。)
现如今有人家请了保姆,觉得花了钱了,可算当“主子”,当“上人”了,动不动就是:“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们花钱请的呀?”“你来就是干活的,想享福回你老家去!”天天数钱、盘点鸡蛋、水果等。家里钱、东西找不到了,首先怀疑保姆“手脚不干净”,有保姆为自证清白,不惜自残、自杀。还有更猖狂的“主子”经常为一些琐事打骂保姆,把保姆打得遍体鳞伤!有一年轻女子在网上显摆:“我对来我家的小时工从不客气。以前有个妇女来打扫卫生,称呼我一句闺女,我当时就急了,直接把她说哭了:自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穷人生下来就是服侍富人的,要分清尊卑。”此言一出,激起众怒,网上群起而攻之,大骂其是低层次的社会渣子,没教养的贱人,到死也体会不了真正的富裕。——《菜根谭》说:“富贵人家待人应宽容厚道,如果反过来猜忌苛刻,那么即使身处富贵,其行径却等同于贫贱无知的人!这如何能享受富贵生活?(《菜根谭》富贵家宜宽厚,而反忌刻,是富贵而贫贱其行矣!如何能享?)——兜里揣俩钱的假贵族,真贱人!
不知道如何对待没钱人,就不是真正的有钱人;不知道如何对待下级,就不是真正的上级。
有些强势霸道的领导对下级不仅不仁慈,反而相当心狠手辣、刻薄无情,针对下级做出的决定简直是无法无天!误以为下级是小兔子乖乖,还误以为能一手遮天。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充其量也不过是遮住了巴掌大的天!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较量较量!
有时候,官越大,越深知高处不胜寒,越低调谨慎;官越小,越不知天高地厚,越猖狂恣意。
《易经》中说“亢龙有悔”。“亢”是“高”,如“高亢”;“悔”是“灾祸”。意思是,龙飞至极高处,会有灾祸。这也是我们平常说的“盛极而衰”“物极必反”,以此告诫身居高位的人要稳妥小心,注意安全。
西周杰出政治家周公在儿子伯禽封于鲁国,即将赴任时,训诫道:“身居高位,谦卑待人者,高贵。”(《周公诫子》
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中国人讲究阴阳平衡,大概身居高位的人,阳气太盛了,所以一定要用阴柔之气来调和,才平衡得住高位。还有,一个站在山顶会低头俯视的人,人们仰望之,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贵;一个站在板凳上不会低头瞎咋呼的人,谁理他那一套,还冒充高贵?
北宋重臣韩琦对下属“慈而宽”三事
何罪之有
韩魏公在大名府任上时,有人送他两只玉杯,说:“这是农民进入倒塌坟墓中取得的,里外毫无瑕疵,可谓是绝宝了。”韩魏公以百两黄金酬谢,尤为珍爱。每次设宴待客,都要特设一桌,先铺上锦缎,然后把玉杯放锦缎上。一日,韩魏公招待水路运粮官员,将要用它们斟酒劝客。顷刻间被一差役误撞倒,玉杯全碎了。在座客人全惊呆了,差役更是吓得趴在地上等候处罚。可韩魏公却神色不动,笑着对客人说:“大凡物件的寿命,也有长有短。”随即对差役说道:“你不过失误而已,非故意的,何罪之有?”在座客人皆赞不绝口韩魏公的宽容厚道。
(《宋朝事实类苑•卷十四》
韩魏公在大名日,有人献玉盏二只云:“耕者入坏冢而得,表里无纤瑕可指,亦绝宝也。”公以百金答之,尤为宝玩。每开宴召客,特设一卓,覆以锦衣,置玉盏其上。一日,召漕使,且将用之酌酒劝坐客。俄为一吏误触倒,玉盏俱碎,坐客皆愕然,吏且伏地待罪。公神色不动,笑谓坐客曰:“凡物之成毁,亦自有时数。”俄顾吏曰:“汝误也,非故也,何罪之有?”坐客皆叹服公宽厚不已。)(盏:浅而小的杯子。坏:倒塌。卓:同“桌”。
漕使:负责水道运粮的官员。吏:下级官员或差役。)
别换人了
韩魏公统帅定武时,夜里写信,令一侍兵举着火炬在旁边。侍兵扭脸看别的,火点着了韩魏公的胡子,韩魏公用袖子来回摩擦灭掉了胡子上的火,而后依旧写信。过了一会儿,回头一看,侍兵换人了。韩魏公担心其遭上司鞭打,急忙喊其上司,表示:“不要换人了,他已经知道怎么举火炬了。”军中很是感动佩服。
(《宋朝事实类苑•卷十四》
公帅定武时,夜作书,令一侍兵持烛于旁。侍兵他顾,烛燃公须,公遽以袖摩之,而作书如故。少顷回视,则已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视之,曰:“勿易,渠已解持烛矣。”军中感服。”)(烛:照明用的火炬。视:通“示”。向……表示。渠:代词。表示第三人称。)
网开一面
禁军中有个士兵私自逃跑了,几天后背着老娘又回来了。军中逮了他去见韩魏公,按照军法应当处死。士兵说:“我娘又老又病,离这不过百里地,我总是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明知擅自离开这里会被处死,但能见一眼老娘,死而无憾。”韩魏公很是同情,派人去查,果真如此,便网开一面,放了这个士兵。军中人既感动又高兴,有人还掉了泪。
(《宋朝事实类苑•卷十四》
禁卒有私逃,数日而负其母以至者。军中执之以见公,按法当死。卒曰:“母老且病,近在数舍间,常恐不复见。诚知擅去当诛,得一见,死无恨。”公恻然,考按得实,即以便宜释之。军中感悦,有垂涕者。)(执:捉拿,逮捕。舍:古代行军三十里为一舍。如“退避三舍”。便宜:斟酌事宜,不拘陈规而自行处理。)
读到韩琦这几个对待犯错下属既慈悲又宽容的故事,突然想起曾和一单位的女办公室主任及其属下司机同桌吃饭。女办公室主任三十出头,长得还挺好,司机是个将近五十的老同志。吃饭时,女办公室主任手机响了,暂时离座出去接电话,在座一人对司机说:“这个女人眼睛里透漏着一种毒气!”一句话说到老司机心窝里了似的,大大点头称是。说他有一次去主任办公室问一件事,刚进门,还没张口呢,这个女人就用手指着他,厉声喝道:“出去!”他说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让一个女人这样用手指着出去,面上难堪,心里难受,好多天都缓不过劲来。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而已,什么玩意儿!
说起这个女办公室主任,又想起一天晚上散步遇到一朋友,一所大学处级干部,当时他正站在一辆车旁,像是等人的样子。一问,果然是等人,等的什么人?他的司机。他说下班路上,司机接到一个电话,一帮朋友约他来这里喝酒;司机把他送回家后,他吃完饭又开着自家车来接司机。我说,你真不错啊,为司机服务。朋友笑着说,上班时间他为我服务,下班了,我为他服务。正说着,对面饭店里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非常开心的样子,一路小跑。我这朋友呢,车门打开,完全一副为司机服务的样子!看着俩人开车走的情景,不禁感慨:你看人家这领导当的!
金钏儿投井
宝玉闲着没事,到处溜达,溜达到母亲王夫人上房内,见王夫人在里间凉榻上睡着,丫鬟金钏儿坐在一旁,边捶腿边犯迷糊,于是轻轻走到金钏儿跟前,逗她玩。金钏儿摆手让她出去,他非但不出去,反而进一步撩拨挑逗:“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金钏儿也识逗,又逗他别着急,“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又告诉他个“巧宗儿”,让他往东小院子里拿贾环同丫鬟彩云去,暗示他俩好。宝玉这个女人堆里厮混出来的,又接着来了句“凭他怎么去罢,我只守着你。”话刚落地,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定要把金钏儿撵出去,任金钏儿下跪,认错,苦苦哀求,也绝不心慈手软。金钏儿含羞忍辱出去后,自觉无颜见人,投井自杀了。
唉,“待婢仆”,宝玉“身不端”,王夫人不“慈而宽”,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红楼梦•第三十回》谁知目今盛暑之时,又当早饭已过,各处主仆人等多半都因日长神倦之时,宝玉背着手,到一处,一处鸦雀无闻。从贾母这里出来,往西走了穿堂,便是凤姐的院落。到他们院门前,只见院门掩着。知道凤姐素日的规矩,每到天热,午间要歇一个时辰的,进去不便,遂进角门,来到王夫人上房内。只见几个丫头子手里拿着针线,却打盹儿呢。王夫人在里间凉榻上睡着,金钏儿坐在旁边捶腿,也乜斜着眼乱恍。
宝玉轻轻的走到跟前,把他耳上带的坠子一摘,金钏儿睁开眼,见是宝玉。宝玉悄悄的笑道:“就困的这么着?”金钏抿嘴一笑,摆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宝玉见了他,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出来,便向金钏儿口里一送。金钏儿并不睁眼,只管噙了。宝玉上来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金钏儿不答。宝玉又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讨。”金钏儿睁开眼,将宝玉一推,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话语难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诉你个巧宗儿,你往东小院子里拿环哥儿同彩云去。”宝玉笑道:“凭他怎么去罢,我只守着你。”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去了。
这里金钏儿半边脸火热,一声不敢言语。登时众丫头听见王夫人醒了,都忙进来。王夫人便叫玉钏儿:“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金钏儿听说,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气忿不过,打了一下,骂了几句。虽金钏儿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唤了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来领了下去。那金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话下。)
《弟子规》中出现了四个与“正”有关的句子:冠必正——帽子要戴正,立端正——站立要端正,惟其是(是:直、正)——说话要正直,身贵端(端:正,端正)——品行要端正。《弟子规》这是从外到内,字面上也在把人往“正”路上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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