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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涧下水

　　
　　今天是古历十四，明天是传统的中元节。夜晚，我抬头望了眼那轮月亮，银白的色调带点寒气，它不像中秋的夜晚，没有那种家庭团聚的感觉。中元节前夜的月光阴冷带点孤单。十四与十五的月亮对我来说没有多大差别，都是圆的，但我喜欢十五的月亮，它圆在我的心中。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中元节了，不由想起三十三前的朔江之战，想起牺牲的战友……
　　
　　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七日上午，在苏州火车站，一批年轻的军人登上南下的“闷罐车”，一种运输骡马的军列。这天就是除夕，是万家团聚的日子，他们却踏上征程，加入既熟悉又陌生的部队，从一七八师调入一二二师。他们坐在冰冷的没有座位的车箱里，有的下棋玩纸牌，有的隔着小窗望着野外深思，他们全是服役一年以上的“老兵”，有着很不错的军事技术。“闷罐车”行驶两天两夜后到达广西靖西县驻房的一二二师……
　　
　　二月十六日晚上，他和战友悄悄地进入前沿阵地。过去看战争电影不感到害怕，倒下的全是演员，演的是故事中的人物，可真轮到自己冲锋陷阵、穿行在枪林弹雨中时，不由紧张起来。四肢不由地颤抖，总想解小便。他把手指放进嘴里，使劲地咬，用疼痛来镇定自己的情绪。真正的战争就在眼前。
　　
　　靖西前线的山地很特别，山高谷深，有些山峰就像破土而出的竹笋，险要难行，易守难攻。元宵节刚过，老家还是比较寒冷的，可在这里白天很热，像夏天，晚上又觉得很凉，他初到那几天老闹肚子，很不适应。他伏在前沿阵地上，总感觉到有好多小虫在身上爬……
　　
　　二月十七日早上，进攻开始了。万炮齐轰，惊天动地。此时他倒不觉得紧张，反而周身发热，有股力量在积聚，等待着炮火延伸，等待着步兵冲击的信号。这天就是对越反击战的开始……
　　
　　二月二十一日，他在攻打朔江的战斗中牺牲……
　　
　　我已经办好了明晚烧给烈士的冥钱，在月光下在铁路旁边烧给他们。有机会定去广西靖西县烈士陵园扫墓，我只带两件东西：香烟和烧酒。不带炮竹，那种冲天的响炮是放给活着的人看的；也不拉什么横幅，不喊口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见得太多了。我只会静静地坐在他们的墓边，与亡灵喝酒抽烟，推演那场战争的事例，戏说往年的笑话。我不会流泪，因为我们过去都是军人，陪伴他们有青山绿水，有生长在南国火红的木棉花……
　　

　                                                  　涧下水写于配水池书斋
　　                                                  二〇一二年八月三十日
　　                                                  （写于中元节前夜）
　　
　　我的战友网上墓地：
　　严炎才烈士之墓（请上香）：http://lsly.junhunw.cn/form/c_index.jsp?id=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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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靖西烈士陵园纪念馆）：http://www.56.com/p39/v_MjMxMjExNDg.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