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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涧下水

　　一大早，我同我家那位乘车去参加同学的女儿的婚礼。我本不想带她去，有她在会缩手缩脚的，比如抽烟、喝酒、说笑，就不得不考虑到身边有一人管着。她一再坚持，并说是不是嫌弃她老啦，在熟人面前拿不出手之类的话，还有我那位同学也一再叮嘱要夫人同往。无奈，我也只得同意，其实我的那些同学的夫人早就是老妈子了，松皮赘肉，全是些不注意仪表的黄脸婆，在她们身上早就找不到姑娘的气息，心想带上她等于带着一位领导参加婚礼。
　　
　　我俩准时到达同学的家。
　　
　　同学的女儿打扮得很漂亮，高挑的个儿，粉面桃花，羞涩地与那小情郎并肩站着，很大方地绽着笑脸同我打招乎，当年见我都不敢抬头的小丫头，现在已是人妻了，不由觉到时间的飞失，岁月催人老，要不了多久我该是祖辈级的人物了。
　　
　　当那小伙子抱着新娘走出家门，登上停放在门口的小车上时，鞭炮四起，礼花弹飞，姑娘就算是出阁了，走出娘家的大门重开天地。我见到丫头的妈妈双眼红红的，望着女儿女婿从身边离开，牵肠挂肚，百感交集，我想此时的母亲心里准难过吧。
　　
　　我小声地冲身边的她说：“当年你出嫁时，我怎么没看到你妈妈哭呀，倒看到你高兴得像小山雀似的离开那山沟沟……”
　　
　　她翻着眼，很很地踩了我一脚：“别忘记，你也是那小山沟的小女婿。”
　　
　　……

 

 

 

　　
　　我不由想起往年去那山沟里接她的情景。
　　
　　那年早春特冷，她穿套大红棉袄和两位姐姐坐在房里，等着盼着我这从城里来的毛脚小子，她见我踏进房门便说：“等会儿，你可不能多喝酒，拿着杯子装装样，他们都是酒桶……”我是不敢多喝酒的，我的任务就是尽快地把她领走，要喝，往后再来逞英雄。
　　
　　那年头农村生活条件不怎么好，腊月杀头猪要吃到来年的冬月，鱼就不用说了，山里人很少吃，也吃不来，她就吃鱼被鱼剌哽过喉咙，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东西弄出来。白酒是山区男人避寒取暖的东西，人人都有半斤八两的量，是地域和环境造成的，我常说酗酒不是男人的嗜好，是环境迫使人去适应生活。
　　
　　吃过饭后，大家把我俩簇拥到堂屋，按照山里的风俗，女儿出嫁时要跪拜列祖列宗。我俩并排跪下，冲案台上的祖宗牌子磕头。站在我身边一位长者口中念念有词，大概意思是说，家族里有位姑娘要走啦，成家立业，往后她会带着儿孙常回来看看，请远在万里近在眼前祖宗们放宽心……
　　
　　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走，中午十二点钟前必须赶到城里，那里有十几桌人在等着呢。上车后我告诉她，敬他们的酒全是白开水，没想到她说那是她要小舅子为我做的手脚，好让我留点酒量应战那些在城里的狐朋狗友……
　　
　　对于往事记忆犹新，在很多方面还得感谢她……
　　
　　在回家的路上，我冲她说，我俩结婚的时候不讲究把新娘抱出家门，这种风气是从电视剧中学来的。她笑着说，很羡慕现在的年轻人，很想我抱着她走上一段路，重温一下出嫁时的感觉……
　　
　　
爱你爱不够  孙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