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宝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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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宝地(三)
涧下水/文
十几年前,他寒斌高考落榜,在父母的责骂下,放弃继续复习的机会,跟着叔伯兄弟干起砖瓦匠。十年磨一剑,因他脑子灵活,善于与人交往,吃苦耐劳,很快他在家族中成为一杆大旗,大伙都跟着他转,前呼后拥,山呼海啸,不出几年,他就端坐在老板椅上规划着他心中的宏图。
他寒斌早就知道市里要拆除人民路东段那块“风水宝地”。道路扩建,城市开发,说穿了就是用钱铺路,明的用在各项工程中,暗的就好比做成了鱼饵投进了深不见底的水中,运气好,会有一条大鱼上钩,反之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他寒斌心里清楚,知晓这道上有几道弯,哪个女人背后的靠山是谁。这么多年了,用他的话说,顺着阴沟也能游向大海。
孙健、李世峰就是他寒斌的爹,刘大力就是他的爷。前两位给他的工程项目,后一位就是财神,他盘算过,这“风水宝地”若能拿下来,拆迁工程是他的,重建工程也是他的,一拆一建两项不会少于三千万元。再说女友彭涓涓的广告公司拆迁补偿款,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同彭涓涓商量好,利用刘大力四十岁的生日,在自己新别墅内办生日晚宴,邀请孙健、李世峰参加,答谢他俩对自己的关照,同时还请了彭涓涓公司的辣妹、亚萍萍、陈浩,还有丽娜、老赵、大伟。这可是借钟馗打鬼,用刘大力生日的名义巴结孙健、李世峰。
辣妹一身阳光,挽着精瘦的孙健的胳膊踏进寒斌的家。一进门,辣妹像只蝴蝶飞到彭涓涓面前,搂着彭涓涓的脖子说:“涓姐呀,想死我啦。你家别墅真美呀,好让小妹羡慕。”她用手指指一旁的孙健说:“长得像鹭鸶样的,当个屁大的局长有何用,看看人家,我们总不能在筒子楼里结婚吧。”
孙健眯着小眼笑着,他心里清楚,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有这一切的,那规划图中的“风水宝地”似乎朝他靠近。
丽娜陪着李世峰,还有大伟来到。丽娜本不想来的,说白啦,她不喜欢寒斌这类轻浮的男人,但她顶不过她的上司孙健,因一次偶然的场合,孙健无意中听到李世峰很喜欢她,上次在海滨莱茵南酒店,他李世峰只同她跳了三只舞曲,其他姑娘他看不上眼。她的任务就是替孙健盯住李世峰。
一切就备,只欠东风。彭涓涓冲寒斌说:“我去接咱们的寿星老。”
彭涓涓很漂亮,高高的个儿,白净的皮肤,得体的服饰,给人的映像是:聪明、麻利、善于思考。她本来是市医院的一位医生,她的第一位男友是她的校友,比她大几岁,是位只会行医不会行道的夫子。因恋爱的原因同男友分了手,她离开了医院,去刘大力的公司干公关工作。她不出半年就结识了寒斌,她是在寒斌的死缠烂打下就范的,其实她内心也不喜欢这种放荡不羁的男人。也许是她对待感情的生活出现了空档,或是看破了红尘,半推半就地同寒斌生活到一起。
为刘大力祝寿是寒斌安排的,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同刘大力有一腿,知晓那家伙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知晓她的宏伟广告公司是他刘大力出钱成立的。但他寒斌没法子,谁叫那家伙衣兜的钱用不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女人在别人怀里,自己只得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常说卧薪尝胆,他信会有出气的那么一天。当然,他寒斌自己的身子也不干净。
刘大力来了,在彭涓涓伴同下走进别墅。
刘大力咧着厚嘴唇说:“谢谢大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不破费点将大逆不道,不通人情,发给每人红包一千元。”
彭涓涓打开音响,放出索朗扎西唱的“姑娘我爱你”的曲子。她扭动着身子说:“大家跳起来,祝刘总的事业兴旺发达,祝刘总越过越年轻。”她走过去,走到刘大力面前很直接地说:“刘总,本应该你先请我,但今天小妹请你了,因你刘总是主角。”
刘大力搂抱着彭涓涓随着曲子转了起来。
这一切,寒斌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刘大力的手臂挽着她的腰,他那富态的肚子贴着她的小腹,在两人旋转时,他的上体似乎是在摩擦她的胸部。他有点看不下去,眼前这女人毕竟是自己的女友。
辣妹朝寒斌走来,嗲着音道:“寒斌大哥,你今天也是主角呀!”她伸出双臂,吊着寒斌的脖子扭了起来。
孙健坐在一边,他对跳舞没兴趣,同辣妹转了一圈就不想转了,因他的舞姿实在不雅,辣妹说他的动作就是鹭鸶在散步。他一双眼盯着李世峰,看着眼前这位有点福相的中年男人。他在男女之事上算得上是老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丽娜揽入怀中。他李世峰遇事从不慌张,在单位里从不拉帮结派,但他的手下没有人不服他,他就像一门隐藏在山后的大炮,只要他的测绘兵能准确地报出方位,他就能把炮弹发射到要打的阵地上。丽娜就是他的测绘兵,用句时新的话说,她就是位双料间谍。
孙健心里清楚,在“风水宝地”的问题上,外表看,李世峰乘上了战车,有利有功他占份,假若这项工程不能成功,他随时会抽身而出,金蝉脱壳。规划局,就是规划,计划,画在图纸上的一个单位。孙健嘘了口长气。
吃完生日宴后,寒斌已经半醉了,他冲着大伙大谈自己的情感史。
他吸着烟,很得意地说:“大家知道我叫寒斌,客气点称我老总,不给面子可呼我砖匠,但我有一个小名叫黑猫,我上高中时一位同桌给我起的,这个大家就不知道了。当年,我混小子一个,有天心血来潮,突然发现很多男生嘴唇上冒出毛茸茸的胡子,我拿过同桌的小镜子一照,可不,我也有两撇黑毛,从此我那同桌就喊我黑猫,我叫她妖精。
“上月份,我看到她啦,她喊我黑哥,不再叫猫了。别看她三十来岁的女人,那眼神,那说话的语气,那走路时的肢体动作,就能让男人朝思暮想、废寝忘食。说男人不爱美人那是伪君子,我见到有点姿色的杨柳细腰或是风情万种的妖怪就不知所措,她们二三句美言,几个飞眼就能把我送进梦想的天堂。她还冲我说:‘你黑哥喜欢我,你怎不直说呢,要不,我早就是你家黑大嫂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常在梦中见到她,总觉得自己同她有一腿,总觉到她的每一寸肌肤,我是那么的了解,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我是那么的熟悉。在那虚幻的自演自导的天地里,我是那么随心所欲,她是那么忘情地配合,风起云涌,惊涛拍岸,各取所需。白天她引诱我,为的是展示自己的容颜,她与老公分手一年多了,不出来走走,谁知道她那只梅花鹿呀。梦中我勾引她,为的是满足我淫荡的肉体。在放纵的世界里,我和她左右逢源,心身相应,梦里梦外,荒谬媾合……”
他的话还未说后,彭涓涓拿起杯子摔在地上:“衣冠禽兽,男盗女娼!”
她哭着脸,拍着桌子,指着寒斌的鼻梁:“你以为你出人头地啦,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砖匠!”
寒斌在众人面给了她一巴掌,睁着眼恶狠狠地骂道:“你这泼妇,专钻男人被窝的母狗!”
彭涓涓也不示弱,她掀翻桌子,同寒斌对打起来。
玻璃的破碎声,木器家俱的断裂声,哭声骂声乱作一团。气走了孙健、李世峰,好一个喜庆的生日晚宴闹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