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间的路在幽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悠长,我没有打的。迎着清爽的习习夏风,若有所思地漫步在已经沉寂的街道上是我非常喜欢的。我喜欢白天的喧嚣,但还是更喜欢夜晚的宁静。在已经刻进骨子里的熟悉的环境里,我觉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连心的气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很不喜欢歌舞升平的氛围。曾经珠光宝气、谈笑风生、左右逢源的自己现在只喜欢自然、清新、淡泊。
生命的篇章似乎已经被翻过一篇,下一篇该是怎样我似乎并不关心也不忧虑。围绕在一股若有若无的心绪中,我只觉得懒懒的。不想思考、不想计划、更不想行动。似乎思念着什么,又无所谓那思念;似乎回忆着什么,但又不屑于那个回忆;似乎留恋着什么,只觉得那留恋微弱无力。
数着囊中的钱票,我哧哧地笑了。还不至于饿死,我为此而感到欣慰。白天、夜晚似乎并没有带给太大的区别,我毫无规律地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自由地可以让自己没有了生物钟的调节,没有了生命力的活力。肉体和灵魂的剥离有时也让我怀疑自己是活着还是没有活着,要不然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周遭的一切变故似乎都与我无关,我漠视着眼中的一切活报剧,看着熟知的、不熟知的人们在自己麻木的眼眸中晃来晃去。偶尔对他人适时的回应和虚假的微笑,还能映出曾经的聪慧和伶俐。
记起白天曾经看到的那对母子。我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却收回了脚步,摸出了一些零钱,给了这对乞讨的母子。将钱扔进他们的一个小塑料桶的时候,我的动作有些慌乱,似乎是怕围观的人看到仅仅放了不多零钱的善心。围观的人很少,很多都远远地站着,听那个母亲唱歌。那个母亲的个子不高,头发枯焦,她歪着脖子,手里握着一只麦克风,用力地唱着: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开放的花蕊,你怎么也流泪,如果你也是心儿碎,陪你喝一杯,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女人的旁边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子,眼睛左顾右盼,不时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些熟食摊。他的脸上脏兮兮的,但并没有可怜的表情,相反却有些调皮与好玩,仿佛随时会离开他的母亲而胡乱的奔跑玩闹。我在他们面前停留了几秒钟,男孩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白纸壳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因丈夫外出打工至今未归,孩子的爷爷乙肝花去了家里所有的钱,乞讨寻。。。正在这时,一个女人路过,从买的水果里给男孩递了一根香蕉,孩子迫不及待地用牙撕开皮几口就吞下去了,然后将香蕉皮扔在了脚下。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母亲还在一遍一遍地唱,根本没有注意谁给了钱,谁给了孩子吃的,那样子仿佛完全陶醉在歌唱中了。
我没有停留多久,就转身走了。想如果他们讨要到钱,被一些强盗或小偷顺手掳去怎么办呢?想到这,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底原来这样寒冷、这样悲观。于是也哼起了这首歌: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这使我想起自己曾经想起这首歌的时候。
那是从墨西哥旅游回美国时,捎回了两瓶咖啡酒。这种酒醇香甜美,散发着浓浓的咖啡香味儿。美国海关只允许每个人自带两瓶这样的咖啡酒,所以很是珍贵。带回后留着,很少作为酒去品尝,而是用作烘烤咖啡酒蛋糕。一种很独特的配制,烘烤出来的面包,松松软软的,透着咖啡的香气,令人馋得垂涎三尺。有一次出于好奇,斟了一小杯咖啡酒用酒的审视点来品味了一下。果然是甜中掺苦,苦中透甜,均衡交杂的截然相反的味道混合为一,独特的浓厚的酒味寄予在苦甜中,和谐又醇香。于是想起了这首经久传唱的老歌。那时无忧无虑的我只因为咖啡酒才顾名思义地想到了这首歌。唱起来也是毫无感觉。
现在再度哼起了这首歌: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也还是并没有悲痛,仿佛只是学唱。或者一首老歌勾起了曾经的伤痛、往昔的回忆,到底是什么回忆呢,仿佛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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