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梦醒时分倍伤神 桂花树下姻缘定

美梦依依悲伤感，心碎清风明月憾。

风吹落山花烂漫，月桂树下相思案。

因为公主们的一时兴起，这莲叶糕一下子成了公众最新奇的一道点心，和宫里的人天天都要一尝这入口即化的冰凉之感，这一切皇后娘娘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却有一番忧伤涌上心头。想着如此自己已经有了乖巧的女儿，疼爱自己的丈夫，富贵荣华就在手上，只怕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正在这万般忧伤之时，只听见哎呀的一声，自己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一般，四周都是泥泞，皇后暗自想着，这莫非就是人们说的沼泽不成，我如今这边深陷其中，怕是不能自保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皇后娘娘焦急万分之后，只听见耳边柔声细语说道：“皇后娘娘，五公主回宫了，在门外等着请安呢。”

皇后睡眼惺忪，慢慢睁开眼睛，只看见周围富丽堂皇，金光闪闪，宫女一个个花枝招展。而自己却是一身香汗淋漓，头上的汗珠子足有雨滴大小，见她醒来，众人即刻上来伺候着，梳洗更衣不在话下。

五公主听说自己的母亲刚刚睡醒，也不等通传进来伺候着，看母亲一脸忧伤惊恐的样子，可知是午间时分做恶梦了，马上就命人点了安息香，吩咐御膳房今日的餐点以清淡安神最为要紧。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懂事，皇后娘娘不禁拉着五公主的手，哀怨流泪说道：“这下子可算是好了，我们家的小公主也算是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只是可惜呀，只怕是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也将要到头了，当年母后像你这般大小的时候也是整天就知道在家里胡闹，我的母亲呀就天天期盼我能长大，希望我找个好人家。渐渐地，我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对我父母好的时候，我就来到了你父皇的身边。从此别说是好好伺候父母双亲了，就是想见一面都是天方夜谭了。之后就有了你的大姐姐，等你大姐姐懂事了，她也就嫁人了，从此母后就又失去了一个女儿，然后是你二姐姐，三姐姐，四姐姐，最后就是你了。都说我们帝王将相家的儿女如何显赫，如何衣食无忧，有几个人看到咱们这样人家背后的辛酸。”还没等说完话，皇后就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难以自持了。

五公主一边帮自己的母亲拭泪，一边软语抚慰自己的母后：“母后想是多虑了，看看几位姐姐虽说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如今，大姐姐，三姐姐还不是在宫里住着的，二姐姐，三姐姐也都是在京城安家落户的，母后想姐姐们，只一句话我们姐妹几个就都来到您的身边了，哪里就是天各一方，不能相见了。见面都不难，更不用说心念了，自小母后对我们呵护有加，视如掌上明珠，我们怎么不日日夜夜念着父皇母后呢？母后若是对这样的离愁别绪这样伤感，日后燕儿就老死宫中，一辈子陪在父皇母后身边，你们想赶我走都不能够，可好？”

皇后被五公主说的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傻闺女，这天下间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的，在宫里呆上一辈子，岂不毁了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就是你父皇愿意，母后也断断不会容许的，才说你懂事，一句话可不就又打回原形了。”

“女儿不过就是为了哄母后开心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事情是能够自己的做主的，有几个公主能像三姐姐那般嫁得如意郎君的。燕儿不知道自己日后的夫家如何，但无论燕儿身在何处，心永远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在父皇母后，还有哥哥姐姐的身边。”五公主若有所思，被皇后的这一番话，引出自己的一段肺腑之言。

本来原不过就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却因为跟女儿之间的谈话，皇后觉得更加忧伤了，抱着自己的女儿抚慰着说道：“好女儿，有母后在的一天，断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你的夫君，你自己选，非要使你满意不可。”

听到母亲的这个话，五公主也潸然泪下，一般悄悄拭泪，一边说道：“母后请您万事以大局为重，切莫为了女儿小小一人之躯，而是国家饱受煎熬。有父皇母后，哥哥姐姐这么多年的疼爱，燕儿无论去到那里都不会哭泣，只求你们平安。”

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听到女儿这一番肝肠寸断的离别之言，难免眼泪再一次决堤。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在场的丫鬟们实在看不过去，劝慰了好一会子，这才平静了下来。

这一边深宫大宅的母女因为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泪湿罗裙，风雨凄凄，另一边太子妃慕容雪落的兄长自那日在妹妹的婚礼上见了一位画中美人之后，从此茶饭不思，美人的音容相貌日日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夜夜都与美人在梦中相会，只是无缘得知她姓甚名谁，是谁家的千金。慕容枫为了这件事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无奈还是对美人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乎他疯狂执笔画美人，作画期间他方才想起曾经在万宝斋看见一副美人图，那画中人跟那日所见的没人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他便来到了方宝斋，跟老板打听了卖画人的情况，以及画中人的一些事情，经过一番苦心查访这才知道这画中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母亲的远房表哥上官家的大女儿。早前就听说他们家有一位才貌双全，温柔贤惠的奇女子，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精通甲骨文，诗歌难得的女状元呢。只是可以一直无缘一见，更可惜的是听闻到这位奇女子早就已经被指腹为婚，说了人家了。

一番痴心成水漂，慕容枫只能日日在家饮酒作乐，胡言乱语，说些别人听不懂的疯话。别人都说他疯了，十里八乡都称他为疯子，没人愿意与他往来。没过多久他忽然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上官楚楚，被人退婚，现在家人没办法，就只能招亲。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只是现如今谁都当他是疯子，那自己要如何抱得美人归呢。

慕容枫决定将自己所画的所有美人图都寄放到万宝斋去卖，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位上官小姐的相貌，让上官家的人也知道市井之中还有这样的一个慕容枫，痴情地画着上官楚楚。没过几天这件事情果然就传到了上官家中，上官家的人对这件事情个个都是气愤不已，甚至想过要报官。只是考虑到倾湮这一层的关系，才没有轻举妄动。倒是这个上官楚楚对慕容枫还是有点印象的，在那日的婚礼上，她也注意到了人们谈论到的这一个风流才子。如今得知他为了自己而痴狂，为了自己而作画，心中多得是感动，只是无缘跟这位风流才子一见，觉得很是遗憾。

这慕容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路子，竟然托了人悄悄松了一封信与上官楚楚：

楚楚卿卿如晤：

人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自那日舍妹婚礼见卿，顿时觉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怜佳人芳心许，疯子痴心换断肠。万般痴情类，都付诗画中。

锦书一纸甚荒唐，满眼痴情托人说，可怜疯子无人知，只以为是市井无赖而。闻得佳人伤心处，借我一心寻姻缘，月桂树下花神住，情牵一生，卿可付？

短短几句话早就已经把上官楚楚感动得稀里话来，拿起笔来画了几个圈，大圈小圈互相套牢着，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让人将这张纸传了出去。

之后马上就从上官家传出来这样的消息，这上官楚楚出题，哪一位才子若是能画上一幅令她满意的美人图，不管对方身家如何，上官楚楚一定下嫁于他，做妻做妾都无妨，只求一心人。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一个个费尽心思作画，为的就是要将美人拥入自己怀中，有不少的才子到万宝斋高价购买慕容枫的画作，临摹好之后，注上自己的落款，兴致勃勃就送到了上官家。可惜上官楚楚一个都没有看上，反而痛斥他们一个个抄袭别人，为人所不耻。

听到那些送画的人一个个都被驳回了，慕容枫就更加有自信了，只是光有上官楚楚的芳心还不够，若是父母不同意的话，只怕还是不能将美人拥入自己的怀抱，从此红袖添香。此时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通过倾湮的关系结识到了太子。通过太子的引荐谋得个一官半职，这也算是有了正当的公差。

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慕容枫千万百计将自己的一番情思通过书信送到了上官家中，两人暗渡成仓在这里的书信往来中竟然私定终身了。待到时机成熟慕容枫便将自己最得意的一幅画作送到了上官府上，以此求得佳玉良缘。

这上官的父母因不满慕容枫平时的所作所为，觉得不过就是个登徒浪子，自己的女儿若是跟着这样的人日后一定会受苦的，左思右想还是不肯应允。无奈上官楚楚也是个烈性子，自打跟慕容枫暗生情愫之后一颗心就全在慕容枫的身上，自以为不久的将来自己便可以跟慕容枫修的半年之好，谁知道现如今父母的一只婚书，偏偏将她许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此茶法不思，形容槁枯，害了相思病不说，连性命都危在旦夕了。

上官的父母见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子，不由得伤心落泪，只好将之前的婚事作罢。可是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他们还是万般不舍，千般不愿的，便开出来条件。那上官家现在虽算不得显赫，可也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怎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平民之家，门不当户不对，三媒六聘也都没有，于理不合。非要让慕容枫将这些事情都解决了，自己的女儿才能风风光光嫁到慕容家。

慕容枫明知道这是上官家对自己的刁难，可无奈自己一心就系在了上官楚楚的身上，怎么也要将美人娶进家门。为了满足上官家的要求，他四处求人，又是认了有权势大官做干爹，又是央人为自己修改了官籍，最后又通过太子的关系，求得了皇上的赐婚，给足了上官家面子。

经过了这一番的努力之后，上官家这才松了口。想着哥哥为了娶嫂子的事情花费了不少银两，雪落又在婚礼上补贴了不上的银两，公主太子等人在婚礼细节上还出了不少力，为的就是要将这次的婚礼办大了，风风光光，名动京城，好让上官家的人放心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自己。

一切事宜办妥之后，月桂花下，红烛微光处，两位新人才得以一见，无限相思只在洞房中，只愿从此相濡以沫，生死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