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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曾几何时，一部《名老中医之路》道出了那个年代中医成长之路、成才之路的实情。现代的中医，已经处在一个大拐点，面临着大转折，需要大发展。当今之中医现状，有那么一点“难以回头，却又无法向前走”的尴尬境界。为何？中医面临着洋化。我们应该是西为中用，而不是中被西化，我们应该是古为今用，而不是今不如古。在当代，学医者的普遍水平远远高于古代学中医的人，但为何却培养不出古代那样的中医大家。用《黄帝内经》的话来发问，“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事实上，中医有些东西需要传承，这就是我们今日再次捡起《名老中医之路》，来寻访名老中医传承之路。希冀通过与他们心灵深处的深层次对话，能够从中提炼出可以指导当今学中医的路子，使得中医星火永续传承。若如是，那将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探寻名老中医之路：岳美中——无恒难以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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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美中（1900—1982），原名岳中秀，号锄云，河北省滦县人。中医学家。一生从事中医医疗和教学工作。较早地提出了专病、专方、专药与辨证论治相结合的原则。善用经方治大病。于中医老年病学领域，有新的创见。倡办全国中医研究班和研究生班，培养了一大批中医高级人才。多次出国从事重要医事活动。在国内外享有盛誉。

一、年轮：花开花落本无意，云卷云舒皆不惊

岳美中老先生，可以说是当时中医界的泰斗之一，我们试着从留下的文字中探寻他的成长之路、成才之路。

岳老生于1900年，家境贫寒，为了让他上学，家里也付出了不少。那个年代，孩子读书可不像现代的孩子们，还有父母订牛奶，报兴趣班等，那时候能够读上书就已经很不错了。岳老读了八年私塾之后，就一面教书，一面遂举人学古诗词。

1925年，岳老准备考清华国学研究院，据岳老留下的文字得知，那时他发奋读书都累到了吐血，一个医生说：“肺病已深，非短期可治。”一病竟然工作、考学等事都泡汤了。正是在绝望之际，忽然想到了学中医。岳老当时就想，难道一个肺病就这么难治吗？就是一份不服输，导致他从此与中医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时岳老买了《医学衷中参西录》《汤头歌诀》《药性赋》《伤寒论》等书，真是半日读书，半日试药。一年间的田园牧野生活，休息为主，吃药为辅，肺病竟然慢慢好起来了。谁说中医不神奇呢？于是下定决心，投身于中医事业。

当时，岳老所处的环境也是穷乡僻壤，学医该拜谁为师呢？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一边教书，一边自学中医，还一边写着诗文。三年来，读了宋元以来的一些中医著作。那时候，有没有老师教，就连对药性的理解，都是试着学神农，亲自尝药。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啊！他在一次尝药过程中，尝服石膏过量，导致泻下不止，浑身瘫软，好几天起不来床。“三折肱为良医”，这种以身试药的精神可贵。就是因为这种兢兢业业的精神，使得他对中医有了更深的认识。以至于在治疗一个崩漏的妇人，几副汤药下去，竟然治好了。由此，引发了轰动。就在这时，邻村的徐木匠突然“疯了”，烦躁狂闹，忽地登高跳房，忽地用手抓炕，发病一月有余，家人捆管不住，多次治疗不愈。当时有人推荐岳老为其救治，经过诊察，发现这是阳狂并有瘀血，用调胃承气汤，仅仅一副药，就拉赤色粪便而愈。岳老就因此事，在村子里被传为神人。

1928年秋，岳老在一些朋友的资助下，开起了一个小药铺。一个房间一张床，几堆医书两药箱。吃饭睡觉，看病卖药，都在这里，“虽是陋室，惟吾德馨”啊！

慢慢的，岳老将自己的药铺更名为“锄云医社”，之后又和几个朋友创办“尚志学社”，白天，看病卖药，闲暇就讲四书五经；晚上，攻读医书，思索日间的病案。

1935年，岳老被推荐至山东菏泽县医院任中医部主任，一边看病，一边带教。不久就面临着战争，险些丧生。历经千辛万苦，千折百难，总算是活着回到了家乡。那一刻，心里的那种感受就是——回家真好！

1954年，中医收到了国家的重视，岳老再次调到中医研究院工作。此时岳老已经是54岁了。人到暮年，感慨万千啊！决心把多年积累的经验整理出一些留给后人，另外再为中医事业培养一些后继之人。

1976年，岳老倡议培养高级中医人才的“全国中医研究班”正式开班。讲了两年多的时间，岳老就病倒了。

1982年5月的一天，岳老远离了我们。

二、学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分外香

岳老学医的过程也是艰难的，曲折的，更是动人的。在岳老学医之初，是从张锡纯的《医学衷中参西录》入手的。张锡纯此书后人评价是中医近代最可师法之书，但入门就学这个，还是会有一些曲折的。之后，岳老辗转学习吴鞠通、王孟英等人的温热著作。用之临床，同样发现效失参半，不甚满意。于是又重读《伤寒论》《金匮要略》，从此，用之临床，得心应手，能够治疗疑难杂症，也因此坚定了对中医的信仰。之后，又阅读了《千金》《外台》等书，觉得其中精华，也是祛疾利器。岳老回忆1936年在山东那段时间，为了门面，生搬硬套学了一阵中西汇通，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疗效不仅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这是为什么呢？这正是“邯郸学步，失其固封”。在此之后，历经三个月的沉思，终于认识到：“人是精神的不是机械的，病是整个的不是局部的。”这一点灵光，竟终身受益。

岳老在回忆他学习第一阶段的后几年，逐渐发现偏执古方存在诸多弊端。一是临床遇到的疾病多，而所持的方法少，少不了穷于应付、不能泛应曲当的感受。另外一方面也认为经方偏于温补，如果对证候认识不清，同样会导致病随药变的局面。寒热温凉，一有所偏，在偏离病证、造成失误的后果上是一致的。所以在治病处方时，要抛开成见，否则就会有一尘眯目而四方易位。岳老在这个基础上得出一条心得：不守城府，因人因证因时因地制宜，度长短，选方药，才能不偏不倚，恰中病机。这的确是肺腑之言。

1950年在唐山，遇见了孙旭初等同仁切磋中医心得，这种心得交流，犹如高手过招，由此悟出的都是高招。那时，岳老认为：“仅学《伤寒》，易涉于粗疏，只学温热，易涉于轻淡；粗疏常致偾事，轻淡每流于敷衍。应当是学古方而能入细，学时方而能务实；入细则能理复杂纷乱之繁，务实则能举沉寒痼疾之重。从临床疗效方面总结，治重病大证，要注重选用经方；治脾胃病，李东垣方较好；治温热及小病轻病，叶派时方细密可取。”这一些认识，要是没有经历过反复的读经典、做临床，是得不出如此重磅的临床心得的。

1954年前后，岳老学医三十年了，这时涉猎了一些唯物辩证法的著作，对中医治病有了新的认识。学术水平也一日千里。

三、启示：医山凿径益后学，学海导航达彼岸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有在经历了很多的曲折之后，才能对事物有更深层次的认识和感悟。岳老在站到了人生的最高峰之后，仿佛大师一般，心如止水。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吗？爬到山顶了才知道过去的眼界存在哪些问题，也才能找到这一路上的成败得失。

从他的从医路逐渐悟出学习中医之路，这条路可以用来指导后人。岳老究竟为后人指出了一条什么路子呢？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第一步：读书宁涩勿滑，临证宁拙勿巧

古人曾有“秀才学医，笼中捉鸡”之说。学医自然少不了读书。毕竟，“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高尔基），但怎么读，读什么书又显得十分重要。在我国，中医古籍浩如烟海，一个人一生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去把那么多书都一一读遍。于是，就有了读经典的说法，在经典著作上扎扎实实下苦功夫，读熟，嚼透，消化。读每一本经典，都要“一字字一句句地细抠，一句句一字字地读懂”。决不能不求甚解，就此跳过。此乃读书宁涩勿滑之真谛。

临床时，对于症状要做病与症的综合分析，本着治病求本的目的，寻求疾病的本质，不能局限和停留在疾病的表象。遣方用药，也要讲究主次配伍，加减进退，不可用套方套药取巧应付。尤其是遇到疑难杂症，更需要格外地细致，务必丝丝入扣，恰合病机。用药后的疾病预后都要仔细梳理，并做好归纳与总结。坚持每次诊察做记录，半个月做一次阶段性的检讨，找出需要总结的经验，发现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讨的有价值的问题，以此来提高水平，提高疗效。这便是临证宁拙勿巧。

第二步：自视当知其短，从师必得其长

自己能够清醒地认识自己的短处，并能学习别人的长处，这是每一个成功者必备之基本素质。比如岳老，在1935年，读到陆渊雷先生的《伤寒论今释》《金匮要略今释》时，觉得里面有自己未曾见识到的知识。于是就加入陆渊雷所创办的遥从（函授）部学习。后来在中医研究院与蒲辅周先生共事，却发现蒲老用玉屏风散治疗习惯性感冒，小量常服，疗效颇好，相比较岳老用玉屏风散治疗习惯性感冒大剂突进，数剂可效，但却不易巩固的状况，找到了“有方还需能守”的道理。可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取长补短才会更趋完善。

第三步：读书多些有益于专，知识博些源头更活

岳老不仅读医书，还对史书（《二十四史》）、六经、诸子、宋明学案以及儒释道等部分著作都有涉猎。也许有人认为读书这多么反而读杂了，事实上不是这样，当知识累及到一定程度时，那种喷薄而出的知识就能运用自如。正所谓是“法窍一通，一通百通”。

第四步：勤能补拙恒斯效，俭可养廉贞自清

勤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当弘扬之。每一个名医都是勤劳的，也都是简朴的，并非金庸笔下那些名医皆有怪癖。正如岳老所说：“治学，要忠诚于学术的真理，直至系之以命；临证，要真诚地对病人负责，此外绝无所求。”如此，怎么能不是“苍生大医”呢？

结语

中医是中华科技文明的佼佼者，必将以更加绚丽的姿态，昂首阔步的立足于世界医学科学之林。中医今日之现状，也需要加大传承的力度，如何传承，就得从名老中医成长、成才之路中寻找答案。

【申明：著作权所有，侵权必究。本文乃读《名老中医之路》之读后感。作者授权，由金兰中医学社（微信号jinlanzhongyi）选编，尊重知识与劳动，转载保留版权声明】

【探寻名老中医之路】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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