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记忆 | 布谷声声

春日，窗外不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咯咕咯咕，咯咕咯咕……这熟悉的声音，拨动着我的心弦！这是我居住的县城关索岭下居民小区极少听到的。而在我的故乡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花江镇北盘江花江峡谷，每当春种时节，却总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

我喜欢布谷鸟。它又名杜鹃、杜宇或子规，身体黑灰色，尾巴有白色斑点，腹部有黑色横纹。不知道为什么，布谷鸟会引起人们诸多的情愫和感怀。所以在唐诗宋词里，也不乏描写布谷鸟的佳句。“碧竿微露月玲珑，谢豹伤心独叫风。高处已应闻滴血，山榴一夜几枝红。”（唐·雍陶《闻杜鹃》）这首小诗写得多美啊，月色清风，杜鹃啼血，一夜之间深山的石榴花开了，火红欲燃，怎能不令人陶醉呢？

窗外，那远了又近、近了又远的布谷鸟的叫声，是在召唤我那颗早已逝去的童心么？此时此刻，我的心又飞往故乡。

家乡人祖祖辈辈都把布谷鸟敬为神灵，每年，村里人非常在意第一次啼听布谷鸟的声音。父辈们说，如果是在劳作过程中，听到第一声，预示你一年四季勤劳努力，会得到好收成，家庭会幸福美满。如果你在睡觉时，听到第一声叫，预示你一年四季偷闲躲懒，家庭困难重重。所以人们一到布谷鸟鸣叫的季节，都要早睡早起，先啼听第一声布谷鸟的叫声。那年月，我只要听到一年一度的布谷鸟的叫声， 便与小伙伴们欢呼雀跃：“要栽秧啦，可以到河里捞鱼啦。”那种兴奋，比过大年时还来得高兴。是的，我们随着布谷鸟的叫声去找野菜，上山打柴，去放牛，在我们的世界里，布谷鸟的叫声是一种快乐，一种寄托，它承载着童年一段难忘的岁月。

故乡北盘江花江峡谷，布谷鸟是人们非常熟悉的一种鸟，那咯咕咯咕的鸟声，清脆响亮，就是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听到。

小时候，我喜欢在北盘江花江峡谷夏日的树林阴下听鸟叫。当如火一般的太阳把花江峡谷烤得冒烟儿，谁不想寻一块清凉之地避开难熬的酷暑呢？于是，村边的小树林便成了孩子们避暑玩耍的自由天地。我和童年的小伙伴几乎天天钻进树林，陶醉于百鸟欢唱。树上那些叫个不停的小鸟，是赞美阳光的明媚、树木的苍郁、清风的柔曼，还是在袒露自在的愉悦和心境呢？树上的鸟儿，许多我是叫不上名来的，除了枝头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麻雀，真正知其名熟其声的，也惟有布谷鸟了。咯咕咯咕，咯咕咯咕……一听到这声音，我就自然想到那金灿灿的麦浪。布谷唱，麦梢黄，农民一片收割忙呵！

年幼时曾萌生了一个欲望：捉住一只布谷鸟，把它养起来，朝夕为伴，这样就能经常听到布谷鸟的叫声了，因为这鸟音能带来喜悦。

那个夏日的晌午，阳光洒满了我家的小院。院子里很静，我在院内用木棍支起一个竹编筛子，木棍上拴了根长长的绳子，筛子下撒了一把米，我隐藏在屋内，手攥着绳子，等待布谷鸟飞来啄米。没多久，两只贪吃的小麻雀飞落到院子里来偷食，我没理睬，依然期待着我宠爱的布谷鸟。终于盼来了一只布谷鸟，只见它煽动着黑灰色的翅膀飞落下来，钻到了筛下，一边啄米，一边不时地抬头环视四周的动静。“呼啦”一声，我拉动了绳子，筛子罩住了布谷鸟，它扑扑棱棱地振翅欲飞，却陷入“牢笼”而不能逃脱。

“爹，快来看，我捉住了一只布谷鸟。”我心里腾起一种异样的惊喜。“好小子，听话，放了它。”父亲走过来，抚摸着我的肩膀劝说。

“好不容易才捉住，为什么要放飞？”“布谷鸟自由惯了，你若把它关在鸟笼里，失去了自由，它会急死哩。”“我天天喂它好吃的东西，还不行吗？”“不行，要是把你关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你好受吗？”

我无言以对，只好掀开竹筛子，放飞了布谷鸟。眼瞧着，那只布谷鸟展翅飞上了蓝天，咯咕咯咕地鸣叫着，那声音似乎带着几分余悸。

近几日，当窗外布谷声声，自然勾起了我思乡的情绪。不论时光怎么翻转，我对布谷鸟的喜爱一成不变，记忆中那些有布谷鸟相伴的日子，俨然是快乐时光，浸润心灵的旋律，总在恬静时悠扬响起，那是我心底深处永远的布谷声声。布谷鸟年年在叫，似曾相识，常听常新。它的叫声虽然只是季节变化的一个符号，而每一年叫声一到，依旧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依恋，这也许是人与自然的缘分吧。

文/姚启超

视觉/实习生 任梦娟

编辑/邱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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