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唳过南楼，字字横空引起愁。欲作家书何处寄？谁投？目送孤鸿泪暗流。

忆昔共追游，荻岸渔汀系小舟。又是那年时候也，休休。开到黄花知几秋？

李因原系明末名妓，后为葛徵奇妾，工诗词，善绘画。黄宗羲在为李因所作传（见《南雷文定》）中对她褒扬有加，称“当是时，虞山有柳如是，云间有王修微，皆以唱随风雅闻于天下，是庵之为鼎足”。乙酉年（1645），葛徵奇抗清殉身后，李因在茕然独处中渡过近四十年的寂寥晚景。

这首《南乡子·闻雁感怀》，就是她悼念亡夫的诗词中的代表作。

“嘹唳过南楼，字字横空引起愁。”开头二句是说，雁声呖呖，清脆而又凄唳，横过天空又传到作者居住的南楼而来。抬望眼，见北雁南飞，有“一”字形的，也有“人”字形的，引发了词人的愁思。

词作在一声嘹亮的雁鸣声中拉开了序幕。

“欲作家书何处寄？谁投？目送孤鸿泪暗流。”这三句是说，欲写家书，如今，又往何处投寄？投寄到谁人手里？我目送离群落伍的那只孤鸿，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暗自神伤、偷偷落泪。

这是上片。上片采用比兴手法，以孤雁联想到自身，自然贴切而令人伤感。或许，词人在经历丧夫大悲痛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境也稍许平静些了。而这凌空的雁鸣声，又将词人心中的悲伤逗引出来了，一声声地，震动她痛苦的心弦。

读下片，仿佛在听词人娓娓细语的追忆诉说。

“忆昔共追游，荻岸渔汀系小舟。”忆往昔在哪一片深秋的湖面上，几条小舟在竞相追逐，你追我赶，笑语欢言。累了，让我们系住小舟歇息片刻，管它是瑟瑟荻花的湖岸，还是渔舟布满的小汀。

那是怎样的好时光，那是怎样的良辰美景。这是何其闲适和快乐，夫妻的恩爱嬉闹让人心甜如蜜。

“又是那年时候也，休休。开到黄花知几秋？”末三句是说，眼前的景物一如那年的秋天，别去想它了罢，随它已经是那之后黄花盛开的第几个秋天。

看似洒脱，却是故作洒脱。“黄花”即菊花；这里写黄花，不是抒发迎风斗霜的豪情，而是点染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处境。令人感受到“人比黄花瘦”（李清照《醉花阴》）的意境。而黄花的意象中隐约有词人忧郁的身影。

李因

嘹唳过南楼，字字横空引起愁。欲作家书何处寄？谁投？目送孤鸿泪暗流。

忆昔共追游，荻岸渔汀系小舟。又是那年时候也，休休。开到黄花知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