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潇湘夜雨》是马致远潇湘八景的第四首小令。不同于上一首《平沙落雁》的隐约，这首小令直抒胸臆，写尽其万里漂泊、秋雨添愁的羁旅情怀。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这支曲子开头三句是说，江中的渔火若明若暗，我从梦中醒来，是声声夜雨滴得人心碎难眠。

第一句“渔灯暗”，瓢泼的大雨使得江面都被雨幕笼罩着，远处渔船上的灯光显得格外幽暗。接着“客梦回”一句，一方面写诗人自己听到雨声，从睡梦中醒来，另一方面就更突出雨之骤，声之大。简单的六个字，由雨及船，由船及人，由人而及梦，由梦而及回，简洁而又曲折地勾画出作者在雨中船上过夜的景象。接着顺势而下，由景入情，这一声声打在船舱上的雨滴，就像一下下打在心坎上的重锤，令诗人“心碎”。“心碎”二字，与“灯暗”、“梦回”的黯淡惆怅之景紧密相扣，点出漂泊失意者触景生情，极力夸张他夜雨添愁的心境，成为全曲之眼。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后二句是说，深夜，在这孤零零的小舟中离家万里，仿佛那不是雨滴，是远离故乡思念故乡的人清泪涟涟。

“心碎”的理由是什么呢？接下来的“孤舟五更家万里”则点出了原因。远离家乡的游子在孤舟之中被雨声惊醒，知道自己已离家千里，陪伴自己的只有那盏昏暗的灯。想到自己坎坷的命运，故乡的亲人，这一切怎能不让人心碎。结语则用比喻的手法，把大自然的声声雨滴，比喻离人眼中滴出的伤心之泪。夜雨无边，人泪如斯，离人“心碎”之深，可以想见。

这是马致远写的一支表达身处天涯，心系故园的断肠人羁旅乡愁的小令。作者紧扣题目中的夜雨来写。词中虽无一“夜”字，但“渔灯暗”是夜，“客梦回”是夜，“五更”更点明是夜，读者能明白地感受到夜。同样词中也没有一个“雨”字，但分明感受到有雨。作者以夜为背景，雨为媒介，题材写的是传统的羁旅，却又不落前人的旧套，将雨、泪、情、景融为一体，形象地写出离人破碎的心，沉重悲切，动人心魄。

马致远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⑴双调:宫调名。寿阳曲:曲牌名，又名"落梅风"。

⑵潇湘夜雨:曲题。"潇湘夜雨"是宋元人所称"潇湘八景"之一。潇湘:原指湘水与潇水在零陵的汇合处，后用以指湖南。

⑶梦回: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