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团团饼。恨分破，教孤令。金渠体净，只轮慢碾，玉尘光莹。汤响松风，早减了二分酒病。

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黄庭坚所处的宋代有尚茶、爱茶的历史背景，这为黄庭坚的词作提供了创作素材。黄庭坚生长于茶乡修水，从小耳濡目染乡亲们种茶、采茶、卖茶的生活，他对茶和茶农怀有深厚的感情。黄庭坚嗜茶是出名的，他不仅善品茶，而且爱写茶，有关茶的诗词，他做了不下五十首。这首《品令》，是他咏茶词中的佳作。

上阕写碾茶煮茶。

“凤舞团团饼。恨分破，教孤令。”这首词开头三句是说，几只凤凰在凤饼茶上团团飞舞。只恨有人将茶饼掰开，凤凰各飞南北，孤孤零零。

开首写茶之名贵。宋初进贡茶，先制成茶饼，然后以蜡封之，盖上龙凤图案。这种龙凤团茶，皇帝也往往以少许分赐从尘，足见其珍。下二句“分破”即指此。

“金渠体净，只轮慢碾，玉尘光莹。”这三句是说，将茶饼用洁净的金渠细心碾成琼粉玉屑，但见茶末成色纯净，清亮晶莹。

接着描述碾茶，唐宋人品茶，十分讲究，须先将茶饼碾成粉末，方能入水。这三句无非形容加工之精细，成色之纯净。

“汤响松风，早减了二分酒病。”上阕末两句是说，加入好水煎之，汤沸声如风过松林，已经将酒醉之意竟减了几分。

下阕说品茶。

“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镜。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下阕前几句是说，煎好的茶水味道醇厚，香气持久。饮茶亦能使人醉，但不仅无醉酒之苦，反觉精神爽朗，渐入佳境。就好比独对孤灯之时，故人从万里之外赶来相逢。

换头处以“味浓香永”承接前后。正待写茶味之美，作者突然翻空出奇，以如饮纯醪、如对故人来比拟，可见其惬心之极。念远怀旧之情，溢于言表，一旦得以实现，心里是何等快活！但词中用“恰如”二字，明明白白是用来比喻品茶。其妙处都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

“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末二句是说，这种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惟有饮者才能体会其中情味。

在这首词中，作者将念旧怀远这两件事，巧妙地与品茶糅合起来，将口不能言之味，变成人们常有之情，令读者都领略分享到他品茶的快活。

黄庭坚的这首词的妙处就在于把人们当时日常生活中心里虽有而言下所无的感受情趣，表达得十分新鲜具体，巧妙贴切，耐人品味。

凤舞团团饼。恨分破，教孤令。金渠体净，只轮慢碾，玉尘光莹。汤响松风，早减了二分酒病。

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镜。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几只凤凰在凤饼茶上团团飞舞。只恨有人将茶饼掰开，凤凰各分南北，孤孤零零。将茶饼用洁净的金渠细心碾成琼粉玉屑，但见茶末成色纯净，清亮晶莹。加入好水煎之，汤沸声如风过松林，已经将酒醉之意减了几分。
煎好的茶水味道醇厚，香气持久。饮茶亦能使人醉，但不仅无醉酒之苦，反觉精神爽朗，渐入佳境。就好比独对孤灯之时，故人从万里之外赶来相逢。此种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惟有饮者才能体会其中的情味。

注释
      ①品令：词牌名，双调五十二字，前段四句三仄韵，后段四句两仄韵。 

②凤舞团团饼：指龙凤团茶中的凤饼茶。团饼印有凤舞图案，北苑御焙产。宋徽宗赵佶皇帝《大观茶论》赞：“本朝之兴，岁修建溪之贡，龙团凤饼，名冠天下。”龙团凤饼为宋代御贡名品，茶中之尊，名冠天下。③分破：碾破磨碎。

④孤令：令同零，即孤零。

 ⑤金渠：指茶碾，金属所制；体静：静通净，整个碾具干净。

 ⑥汤响松风：烹茶汤沸发的响声如松林风过。

⑦醉：说明茶也能醉人；一个醉字带出下面浪漫主义的想象。

⑧省：知觉，觉悟。

名家点评

宋代文学家胡仔《苕溪渔隐丛话》：“鲁直诸茶词，余谓《品令》一词最佳，能道人所不能言，尤在结尾之四局。”

当代文学评论家唐圭璋：“黄庭坚这首词的佳处，就是把人们当时日常生活中心里虽有而言下所无的感受情趣，表达得十分新鲜具体，巧妙贴切，耐人品味。“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是这首词的出奇制胜之妙笔，尤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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