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寂寞和忧愁——李白《金陵城西楼月下吟》赏析
(2017-08-19 19: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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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李白谢眺抒情杂谈 |
《金陵城西楼月下吟》李白
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吴越。
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
解道“澄江净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
金陵城西楼即“孙楚楼”，因西晋诗人孙楚曾来此登高吟咏而得名。楼在金陵城西北覆舟山上（见《舆地志》），蜿蜒的城垣，浩渺的长江，皆陈其足下，为观景的胜地。这首诗，李白写自己夜登城西楼所见所感。
“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吴越。”一联是说，在金陵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凉风习习，我独自一人登上高楼，眺望吴越。
诗人是在静寂的夜间，独自一人登上西楼的。“凉风发”，暗示季节是秋天，与下文“秋月”相照应。“吴越”，泛指江、浙一带；远望吴越，点出登楼的目的。从“夜寂”、“独上”、“望吴越”等词语中，隐隐的透露出诗人登楼时孤寂、抑郁、怅惘的心情。诗人正是怀着这种心情来写“望”中之景。
“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二联是说，白云低垂，水摇空城，白露好像是秋月上垂滴的水珠。
上句写俯视，下句写仰视。俯视白云和城垣的影子倒影在江面上，微波涌动，恍若白云、城垣在轻轻摇荡；仰观遥空垂落的露珠，在月光映照下，像珍珠般晶莹，仿佛是从月亮中滴出。十四个字，把秋月下临江古城的特殊夜景，描绘得多么逼真传神！两个“白”字，在色彩上分外渲染出月光之皎洁，云天之渺茫，露珠之晶莹，江水之明净。“空”字，在气氛上又令人感到古城之夜特别静寂。“摇”、“滴”两个动词用得尤为神奇。城是不会“摇”的，但“凉风发”，水摇，影摇，给你的幻觉，城也摇荡起来。月亮是不会“滴”露珠的，但“独上高楼”，凝神仰望秋月皎皎如洗，好像露珠是从月亮上滴下似的。“滴”与“摇”，使整个静止的画面飞动起来，使本属平常的云、水、城、露、月诸多景物，一齐情态毕露，逸趣横生，令人浮想联翩，为之神往。这样的描写，不仅反映出浪漫主义诗人想象的奇特，也充分显示出他对大自然的敏锐的感觉和细致的观察力，所以能捕捉住客观景物的主要特征，“着一字而境界全出”。
“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三联是说，我在月下沉吟，久久不归，思念故人，而古人能与我心相通者是很少的。
诗人伫立月下，沉思默想，久久不归。他苦苦思索什么？原来他是在慨叹人世浑浊，知音难遇。“相接”，精神相通、心心相印的意思。一个“稀”字，吐露了诗人一生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苦闷心情。“古来”、“眼中”，又是诗人无可奈何的自我安慰。意思是说，不仅是我眼前知音稀少，自古以来有才华、有抱负的人当时也都是如此。知音者眼中既然稀少，诗人很自然的怀念起他所敬慕的历史人物。这里“眼中”二字对最后一联，在结构上又起了“金针暗度”的作用，暗示底下将要写什么。
“解道‘澄江净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四联是说，唯有能写出“澄江静如练”这样清丽之诗的谢玄晖，方令人长忆不已。
谢玄晖，即谢眺，南齐著名诗人，曾任过地方官和京官，后被诬陷，下狱死。李白一生对谢眺十分敬慕，这是因为谢眺的诗风清新秀逸，他的孤直、傲岸的性格和不幸的遭遇同李白相似，用李白的话说，就叫做“今古一相接”（《谢公亭》）。谢眺在被排挤出京离开金陵时，曾写有《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的著名诗篇，描写金陵壮美的景色和抒发去国怀乡之愁。“澄江静如练”就是此诗中的一句，他把清澈的江水比作洁白的丝绸。李白夜登西楼和谢眺当年晚登三山，境遇同样不幸，心情同样苦闷（李白写此诗时是在他遭权奸谗毁被排挤离开长安之后），就很自然的联想到当年谢朓笔下的江景，想到谢眺写此诗时的心情，于是发出会心的赞叹：“解道澄江净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意思是说，谢眺能吟出“澄江静如练”这样的好诗，令我深深的怀念他。这两句话中有话，其潜台词是，我与谢眺精神“相接”，他的诗我能理解；今日我写此诗，与当年谢眺的心情相同，有谁能“解道”、能“长忆”呢？可见李白“长忆”谢眺，乃是感慨自己身处暗世，缺少知音，孤寂难耐。这正是此诗的命意，在结尾含蓄的点出，与开头的“独上”相呼应，令人倍感月下沉吟的诗人是多么的寂寞和忧愁。
这首诗，诗人笔触所及，广阔而悠远，天上，地下，眼前，往古，飘然而来，忽然而去，有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之势。表面看来，似乎信笔挥洒，未加经营；仔细玩味，则脉络分明，一线贯通。这根线，便是“愁情”二字。诗人时而写自己的行迹或直抒胸臆，时而描绘客观景物或赞美古人，使这条感情线索时显时隐、一起一伏，像波浪推涌，节奏鲜明，又逐步趋向深化，由此可见诗人构思之精。这首诗无论在色彩上，在声调上，在韵味上，都协调一致，给人一种苍茫、悲凉、沉郁的感觉。
附录：《金陵城西楼月下吟》李白
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吴越。
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月下沉吟久不归，古来相接眼中稀。
解道澄江净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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