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诅咒 -- 评《恐怖游轮》(Trian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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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时间循环、平行世界的片子,本身逻辑就是不合常理,为了让电影看起来不至于像导演在说胡话,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所以要么是时间旅行,要么就是鬼魂出现。前者一般叫做科幻片,后一路的就是恐怖片。走科幻路子的一般比较喜剧,因为既然是科学,只要找到方法,大自然总是给出路的。比方说《有关时间旅行的热门问题》,典型的英国幽默式小制作,轻松诙谐、有惊无险;大场面的如尼古拉斯凯奇的《预见未来》,连原子弹都爆炸了,还给主角一个时间大跳转,小猫又得命一条,暂别美女再去拯救世界。而恐怖一路的基本就是悲剧收场了,因为鬼魂总是没有办法活过来。像《寂静岭》那样,历经千辛万苦带着女儿回到家,发现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之外的鬼魂。至于《死神来了》系列,这个既不是科幻又不是鬼片,只能说导演充分发挥想象力让俊男靓女变着花样死给你看。时间循环的片子,永恒话题是改变命运,喜剧是人定胜天,悲剧就是宿命。而经典煽情莫过于无论多少努力到最后都逃不过的宿命。记忆中的《十二猴子》,布鲁斯威利斯最后看到女主角为了逃亡带上银色假发,马上明白自己一直回想的童年记忆里看到的是自己,也马上明白自己就会死在这里,当时看到这里,觉得前面快两个小时的忍受都值了,整部片子都在等这十分钟。
《恐怖游轮》这部澳大利亚小制作恐怖片,把时间循环的宿命感发挥到了极致。女主角Jess为了离开游轮,不停地想办法,从最初的逃跑,到之后想尽办法拯救活着的人,到最后明白了要杀光所有人来离开,一次次的循环,没有办法离开。总算逃回家,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杀了另外一个自己,带着儿子离开,想重新开始,还是逃不过。最后还是上了船,再开始一个循环。片子的逻辑很严密,剧情展开丝丝入扣,前后情节呼应,虽然有很多重复的桥段,但是因为导演抽丝剥茧地展开,一点都不觉得重复拖沓。有强人把整个片子分成了Jess A B C,像做数学题一样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把剧情简单化一些,就是Jess一开始带着儿子出海的路上已经出车祸死了,而她的鬼魂为了拯救儿子违背了和死神的约定,因此陷入了死循环,只能在一次次徒劳地努力中循环往复。在船上有一段对话,讲到西西弗斯的诅咒,是全剧的关键点:因为西西弗斯违背了和死神的约定,他只能每天把石头推上山,再看着石头滚下山,周而复始,无休无止;Jess也是违背了和死神(最后的那个司机,Just a driver,死神也是拽得不行)的约定,只能在一次次拯救儿子的试图中循环。如果说《十二猴子》是积累了两个小时,爆发一次宿命的冲击,《恐怖游轮》就是在短短一个半小时里不停的重复宿命的强大:地板下的挂坠、一样的纸片、无数Salla的尸体、直到最后海滩上堆积的信天翁尸体,都在提醒观众:Jess的努力无非是又一次重复,而一次次的希望都在下一次的重复里破灭,如西西弗斯的努力,无非是看到下一次的石头滚下山。作为小制作,导演把时间的宿命演绎到了淋漓尽致,值得一看。
又及:女主角的确漂亮。
再及:宿命的无奈不在于你知道努力会白费,而是你不知道努力会白费,充满希望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而最无奈的是:你以为已经明白了宿命的奥秘,看过了别人的失手,理解了怎么做会是无谓的挣扎,费尽心思悟到一条新的路径,以为是阳光大道,并且看来万事顺利,似乎真的找到出路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还是在命运的股掌间挣扎。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奈和孤独,那才是的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