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根山》:献给世界上的两个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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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根山》甲居藏寨党岭吴景娅杂谈 |
分类: 红袖书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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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打开《男根山》时,我很奇怪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叫蓝奕华的女子,为了弄出点动静来,非要把自己的名字改为“男根”,而且还要在户口本上去正名。
难道这是为了与男人的世界彻底的对峙?与男权社会彻底地叫嚣?当我一页页读过重庆女作家吴景娅写的《男根山》时,我被她笔下所呈现的男女世界征服了。
书的腰封上写着:这本书只应有两个读者,男人和女人。概括至极,世界上只有这两种人,而这也正是本书作者想要传达的对两性关系的思考,对男人和女人各自世界的思考。
《男根山》主要呈现了一位叫蓝奕华的女子,成长在一个名为“南亘山”(男根山)的小城,通过她的恋爱、婚姻以及身边的世界对她的影响,来展现一个女人的一生。透过她的一生,让我们隔着一定距离来看“她世纪”的女子,同时看到一直生活在两性关系翘翘板上的自己。
奕华从小生活的地方——南亘山,有着许多被当地人称之为石“栀子”的东西。妮儿河中间,寺庙前面,河的岩壁上、码头的每一步阶梯上到处都伫立着像男性生殖器一样的东西。女孩在这里长大,在满是男人的象征之地,生长着。男人的强权、强势,在她心目中不管是否有具象的体现都形成围墙之势,将女人圈于其中。
在《男根山》里,主人公奕华从一个小不点,慢慢因为少女的一滴血而成为女人,可是在少女时期的奕华经历了身为中学校长的父亲对母亲的背叛,亲眼所见父亲进了另一个女人的家门,这件事对这个女孩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它在淹没与玷污一个少女此后的人生----信任、诚挚、爱、性爱、生与死。”
之后,奕华在寺庙里听大姑悲惨的爱情故事:为了不出卖同为革命党人的男人,她在被捕之后受尽凌辱,未曾想在革命胜利后,自己却因被玷污的不洁的身子,无法与革命成功身为高官的男人重聚,不得不隐姓埋名,躲在破寺庙里悲苦一生。
然后她眼见了自己的母亲在婚姻中从起初的强势,到最后的隐忍、悲哀,一向聪明加精明的母亲,犹如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女,最后为讨好父亲不得不如“一个仙女坠落人间的狼狈”,落于尘世“琐碎的母亲成了真正的母亲”。可是即使如此,依然不能拴住父亲出轨的心。
从不同女人的命运之中,奕华从别人人生的镜子里借鉴人生。读大学时,她“还未长大就熟透了。岂止是熟透,奕华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干瘪掉下枝头了。对爱也是,还没经历过呢,却已处处明察秋毫。”这样的看破风尘,却又通透、豁达的恋爱观,让奕华的恋爱注定并不需要过于热烈,她甚至能感到这一切“不沾地气”。
关于性事,奕华从小耳濡目染,性被当成是一件不洁的事,
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不是一个性格非常圆满的角色,她有自私、有心机,有着妖娆的身段,有着不自知的诱惑,但更多的是她一直在思考。尽管她用自己的方式思考,并没能让她悟出真正的幸福。
奕华的一生,似乎总是充满着悲剧的色彩:在丹巴与林肯相遇,林肯却是与人有婚约的男子,一场雾里看花,美得惊人,却也草草收场;在大学校园里,与林一白恋爱,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个同性恋,多年后在法国与这个变性的男人相见;女人的第一次,没想到是给了老师的丈夫,从打情骂俏开始,原以为不过如此,却被男人俘获,老师离婚,奕华怀孕,不得不奉子结婚,而他们并不相爱。
那个成为丈夫的男人,觉得那些有阻隔有障碍的日子,有着猎艳的新奇与偷欢的冒险愉悦,可是一旦去除屏障,两人可以安然牵手睡去时,这样的日复一日,便失去了所有的冲动和激情。而奕华除了自己写作,做自己的事情,对于丈夫,她毫无办法。
其实奕华最美的初恋是那个从未牵过手的林肯。在丹巴有着短暂接触的男子,成了一种念想的代表。因为纯洁,让那伴随着美好风景的初恋,朦胧而美丽。细想来,也许谁都有过这样一场不食人间烟火的爱之初体验,未见风吹,却闻花香的恋事,总是在夜风来袭,或雷雨交加的夜晚,于静谧时忽隐忽现。奕华也和所有人一样,抱着美好的念想,在俗世人生里,隔岸观花,聊以慰藉平淡生活。
如此种种的人生白描,细数人生的皱褶,一道道一条条,让读者无法置身事外,深陷其中,与主人公一起思考。是的,作者从不曾在文字中表达自己主观的思想,也不曾制造名言警句来警醒读者,她一直在简单的呈现,描写本相,女人的内心,男人的内心,一粒粒字蹦跶出来的是真实,恍若听闻的是隔壁邻居的真实故事,又带着思考的深意。
男人和女人在两性关系中,始终保存着各自的心思,两个独立的人并不是真正能通过语言达到天人合一的沟通。沟通之外,那些不合情理的事情总会发生。一如男人出轨,女人如何对待。
书的末尾写道,当奕华一生都在逃避的男根山消失时,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南亘山消失了,她的痛就会变得无据可凭”,相反,她觉得一种揪心的心痛,竟流出泪来。
我最终理解了蓝奕华为什么要将名字改成“男根”,当女人在四十五岁绝经,当她真正爱上自已是女人时,“上苍却偏偏要让卵巢与子宫寿终正寝”,她只能选择不问性别的像男人一样生活,战斗。可是她不知道就是改了名,却一样不能改变身为女人的命运。就如南亘山真正消失了,却没有给她带来如释重负的喜悦。说到底,女人和男人终究是不可分离的,是一体的,男人经由女人的子宫而出,女人靠男人的精液成就另一个生命。这个世界如若失了衡,或是非要分出个输赢彼此,并不是一个妙计。而在男人和女人的世界里,如何找到女人自己的位置,如何平衡两性关系,如何能探索到书中反复出现的“天地合,乃敢于君绝”的忠诚与地久天长,我相信这是作者最想表述的。
当然,除情节设计的精心与巧妙,《男根山》语言的优美,也成为我喜欢这本书最突出的理由。书中有许多美仑美奂的语句让人迷醉。比如作者描写丹巴的甲居藏寨,让那些隐没于山里的碉楼藏寨历历在目,“白壁之楼,却用艳红、艳黄、艳蓝描成图案,装饰窗框、门楣、楼顶和飞檐。它们比所有的童话更具诱惑,尤其是它们在海一般的梨花后若隐若现时,只剩下楼顶五彩缤纷的经幡像船栀上的旗帜一样,在海面上招展、舞动,打着旗语,指引人们回家。”在去年采访吴景娅老师时,曾听她说过那一段,当时,我就被甲居藏寨所吸引,而今再看书中描写的字字句句,更想亲历此地,去看看那从千万朵梨花中伸出来的寨子是如何的美不胜收。
她又写我所熟悉的西藏拉萨,“雪域高原却并没配合奕华的悲伤。八月初拉萨的天,蓝得那样的无辜,天真无邪的。无尽奢侈的阳光,宠着一座城,到处都是金灿灿,像一匹大绸缎,被人舞出了浪声,哗,金色在云端;哗,金色又潜入拉萨河。奕华在这里走着,像是被阳光进入了身体,又播种了种子似的,胸,莫名其妙就胀痛了起来,如同怀孕。”曾获2010年冰心散文奖的吴景娅,在笔调上的优美充分展现了她的散文功底。
我觉得书中所呈现的始终是一种思考的状态,以蓝奕华为本身的思考、探索,文字本身并没有隐藏着非A即B的断言,而是将文字作为一种呈现,呈现各种各样的角色,婚姻,性,男人和女人在对待两性问题上的思考才是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而答案也许存于文字之外,又存于每个人丰美的内心。
作者自称“耍仙下凡”,在她走南闯北的旅途中,她用旅途的经历在诠释人生,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本人在旅途的故事。
看似是一本讲述男人和女人故事的小说,依然需要静下心来阅读,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后记:这个国庆假期跟随这本书的地方,我去了丹巴的甲居藏寨,虽然没有梨花开放,枝头却挂着硕果累累的梨,包谷林里的炊烟,漂亮的姑娘帅气的小伙,都让我爱上这片土地。之后,去党岭,那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地方,一场大雪让所有的枝头都覆上了白雪,我们在泥泞中前行,高原,缺氧,路极其烂,于我这样少于锻炼的女子,大气喘得呼哧哧地响。那段路让我走得都快哭了,单面行走五个小时,顶着饥饿,冒着雪花,在路上,我也曾闭上眼听融雪的声音。闪亮的日子,怀着对书中美丽故事的猜想,这段路,一路走来,也算值得。
感谢景娅姐,让我有了美的眼睛,美的心灵。文字的力量,让我亲近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