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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声逸雄山----寻找长治古书院之三

(2014-10-16 14: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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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雄山

李馨

书院

李遹

分类: 走走看看

长治古书院几乎已损毁殆尽,有的连遗迹都无处可寻。当然,这不能说是谁的错。历史的大浪推卷着时代前行,书院自唐宋始,没落于清光绪年间,一个被官方和民间同时遗弃了的教育形式,自然会被浪潮卷没,可是那些遗迹怎么也湮灭了呢?让我在今日长治的经纬图内,寻寻觅觅,这么地艰难。

 

是来寻找古桥的,又一次来到了雄山。

雄山的翠碧苍虬,自不待言。站在雄山上,东望是壶关的山脉连绵,西望是长子的山水相间,南望是高平陵川的阡陌井然,北望,这北望嘛,就说到了重点,北望是长治,不,是潞安府、潞州、上党郡啊,雄山就是上党郡的前案。从风水上来讲,长治有靠背,有扶手,即太行山和太岳山,又有案山,即雄山,藏风聚气,好一片吉地。

从荫城古镇往南,驱车数里,便到雄山脚下,沿山间小路盘桓向上,就到了先师庙下。

雄山确有古桥一座,就在先师庙前台阶下。雄山的桥很有古意,雄山的绿很浓重,不是第一次来了,却唯有这一次,感觉到雄山吹来的古风还夹杂着历史维度上传来的朗朗书声。

雄山是有书院的,官方赐名“雄山书院”,也曾用“秋谷书院”,但是人们还是认可这个雄山书院,一直到它从历史深处消寂了足音。

 

上党之地,唐之后是北宋,北宋灭归金,之后元灭了金。元朝时候,潞州有位学正名叫李遹,他存留于世有一篇文章《雄山书院记》。学正,在元朝时候就是一州的学官,执行学规,考核训导,隶属于国子监,约相当于现在一个地级市的教育局长。《雄山书院记》对雄山书院的由来、纷争、归属、及重修都有详细记述。李遹能写此文,相比现在的官员,他还算是称职的,而且是在其位谋其政。细读此文,那从古而来的书声越发地清晰。

文首有一句话很重要,必须先行列示:“上党,古岩邑,直据太行。其土丰而沃,其俗俭以勤,有陶唐氏遗风余韵。”读此,人微醺。

山之阴的荫城有上党郡最早的乡校,当时的人们选了明亮而不生草木的地方建起了校舍,又把山阴的田地所得作为师生们的资费。到了北宋时,把当时所存的学宫改成了馆舍,在这里行乡饮宾射(<</SPAN>吕氏春秋>认为是古时乡人因时而聚会,在举行射礼之前的宴饮仪式。周代时,以致仕之卿大夫为乡饮酒礼的主持人,贤者为宾,其次为介,又其次为众人。汉以后郡县往于学校中行其礼,皇帝则于辟雍中行之之礼,一时间学者云集,决策取科,连中数十人。到了靖康年间,居民们建起了黄帝、岱泰二仙、五龙等庙,加上先前就有的先师祠,共五庙,当时田地所得租金除了供庙宇祭祀外,剩余的都馈赠给馆舍。

时间到了泰定乙丑年(即1325年)时,住在庙里的僧人就想把山阴的学田据为己有,荫城当时有个儒士名叫李桓,他和志同道合的人,掇瓦砾,披荆棘,支颐剔蠹,兴废补弊,建起了五间馆殿,七间东西庑殿,南房五间作为学舍,招揽有德之人来当老师,又雇人开垦田地作学费,打破了僧人们的图谋。

李桓临终时,放心不下他建起的学校,就把后事托给了同宗族的李馨,他认为只有李馨能绍其统以张其宗。

至元戊寅年(即1338年)时,荫城有一伙恶霸,勾结官吏,侵占学田,砍伐树木,谁也不敢声张,这样的情况持续了15年。李馨为此几番上诉郡县,均无人管(哎,当官不理民事,哪朝哪代都有哇)。

1352年时,徐寿辉的红巾军一时猖獗,元朝廷要出师征讨,征募智谋之士,李馨参了军,投入内台治书侍御史李孟豳账下,这才道出自己乡学之事,李御史就修书一封送回荫城,李馨又投书于礼部尚书王致道,王致道题了榜额“雄山书院”,这时曲沃人刘仲殷接任潞州知州,甫到任,先抓的就是学校,李御史的修书、王尚书的榜额都到了,荫城的儒生李健也将侵占学田的事告到了州府衙门,几个因素一结合,于是刘知州将不良之徒绳之以法,追回土地200多亩,粮食360石,树木数万株,在庙的一侧买了4亩地,用追回的资产创建书院。至此,雄山书院正式面世。

从《雄山书院记》里可以知道,雄山书院的历史很早,宋朝之前就有,现在官方认定书院的创立年代是北宋靖康年间,依据是《明一统志》,但我认为学正李遹在此文用“创建书院”,那么应该就是元朝至正年间创建,如果宋朝便有,他会用“重建书院”,至于书院的前身,我认为汉朝就有,因为李遹都无法确知这个乡校的创始年代,只是含糊了一句“汉唐以来号称山西邹鲁之蒙峄也”,之后又用李桓之话说出“田以赡学,历百千年”,元朝往前推千年,恰好是汉朝。《明一统志》载创自宋靖康年间不一定对,而李遹是元朝的官员,比《明一统志》成书年代要早,应该采信李遹的说法。

书院于13537月动工,13543月竣工。先后延请过宋子明、李海南等进士做老师,当时就出现了一地之盛况,到书院就学的有百十人,洋洋济济,时人始知富礼乐而户诗书矣!雄山书院的创立,桓也倡之,馨也成之,李氏经营,人经两辈,教化泽被了乡里,是收人心于分裂溃散之余,夺吞食于朵颐垂涎之际,为之艰成之难啊!

 

之后,书院就迎来了它的全盛期。这时雄山迎来了潞州三个最有学问的先贤,时人称之为雄山三老。

三老之一为李惟馨,字庭芳,荫城人,他是韩王元嘉的后代,李元嘉是唐高祖李渊的第十一子,曾做潞州刺史。李惟馨曾经被元相脱脱延为幕僚,给脱脱献言献策,为元朝镇压红巾军平定山西立下汗马功劳,官累升到兵部尚书,明太祖闻其名,曾经征召参与制定国策,明朝初定后,就以老病辞官,回归故里。

写到这里,有个疑问,《雄山书院记》中提到一个李馨,各种版本的典籍关于雄山书院,说到的是李惟馨,有人说李馨就是李惟馨,那么,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李馨没查到生卒年,李惟馨大约为1328-1389年。李馨早年游宦在外,曾参军,投入治书侍御史李孟豳麾下,1352年时李馨正丁父艰在家执教,李惟馨早年南游楚越,北入燕京,曾为脱脱幕僚,后在察罕贴木儿麾下,1350年曾回乡为父服丧,旧志并无李馨记载,关于李惟馨的记载中,言明曾请礼部榜书。以此来推敲,我认为李馨与李惟馨就是同一个人,元朝学正李遹谈到他的时候,或许是遗文中少了一个字,也或许是李惟馨曾为元朝遗老,受明太祖诏入朝的时候,改为李惟馨,也未可知。

三老之二为杜斅,字政道,壶关人,曾任潞城教谕(相当于现潞城教育局长),明太祖非常器重他,召杜斅入朝时,还下敕一道:“今尔博学君子,齿有年矣。符到,若精力有余,则策杖来朝。果可作为,加以显爵,与朕同游。”可见杜斅的声望,后官拜四辅官、太子宾客,以老病辞归。

三老之三为董诚,字友道,东火人,守法奉公,僚属敬惮,官累至户部尚书。

这三人在雄山结社,吟诗唱和,远离朝廷政事,不管世间闲事,抛开功名利禄,好生惬意。

李惟馨当年在雄山还建有可己堂、知非斋、万松亭,时人皆有吟咏。万历年间,这些亭阁已经塌废,当然今日也就无遗迹可寻。但是徜徉在古籍中,还是能窥知雄山三老的雅趣。曾任元朝礼部尚书的牛谅,写下一首《万松亭赠李庭芳》(古人称呼自己敬重的人,只称呼字,不称呼名):

花落泉香绕涧,鹤归云散春空。

童子坐拥书卷,先生卧听松风。

这首诗里,花、泉、涧、鹤、书、松、风,每一样都有着着属于文士的雅意,让人深深地向往之。

 

今日我们在雄山,眼前只有一座先师庙。

先师庙庙院已破败,唯有正殿被有识之士重新修缮过,殿前有水井, 三米深,水质清冽,冬不涸夏不溢,井下应该有泉水,而古人提到的泉水,是指这一井吗?西厢房已坍塌,东厢房临近坍塌,只有窗台上的压窗石精致而玲珑地诉说着旧日的风光,山门业已破败,门柱间有一块残存石碑,只能看见“金大定二十三年(1183年)”的字样,后查资料,知道那是一块先师殿碑,言明是唐李宗室有人出家得道,死后乡贡至尊为先师。这块碑文证明了先师祠的建造年代和原因,以及敬奉之人。如果李馨就是李惟馨,李桓又和李馨是宗人,那么李桓和李馨也同是韩王元嘉的后代了,雄山之上,即是皇室李家的书院,也是李氏家族祭祀的地方。

先师庙的东侧有一明代遗构,有人说是古戏台,我仔细琢磨,它似戏台又非戏台,它应该是当年所建四庙其中之一。

庙的东边百米远的地方,有个村庄,叫圣井背,圣井在庙中,山阴为背,名称大概来源于此吧。圣井背遗留有好几个院落,面对着庙宇有一座门楼,也破败,院落皆在石筑的高台之上,目前残留的石刻都很精致,飞禽走兽,栩栩如生,从房屋的屋脊来看,也属明代遗构。

《雄山书院记》里谈到书院建成后的规模:庙侧市地四亩,创建书院,为明伦堂三楹以居主善,东西斋各五楹以寓生徒,堂之背为屋三楹以祀先贤,南为楼门以通来往。这个记载与现在圣井背的位置和规模是相符的。应该断定为圣井背遗留的这些破败建筑即雄山书院旧址。

 

书院早就塌废了,清朝顺治年间曾任长治县知县的于公允,曾写下一首《游雄山感》:

岩会构司空宅,断碣难寻学士堂。

眼底名山咫尺在,休教寂寞挺孤芳。

我们和他一样,今日只能看见断壁残垣,一片荒凉,目所及处,都是时光的雕痕,我们纵是有万千怀想,也只能和于公允一样“休教寂寞挺孤芳”,想想那个历经了两个朝代的有经纬宏图的人物,他曾经有个竹子做的手杖,名叫始终,他以此为标志,结交下许多当时的耆宿,他回雄山养老时,众多文人黑客皆吟诗作赋相送于他,这些诗文当时辑为一册,曾为国子祭酒的陶凯还作了《送李庭芳还山西序》。那个手杖可不比一般风物,那是品格和风骨的见证。也正是有了这个始终交杖,我们才可以在历史中看得到雄山书院的巍巍身影,听得到几百年前的朗朗书声。

 

任何事物都脱不开历史的大背景,雄山书院也是如此。元朝时,把书院定为官学,元世祖曾下令多建书院,尤其鼓励私人建书院,后来脱脱为相后,恢复科举制度,这些都为雄山书院的创建或者说修复提供了现实环境。雄山书院又因为有着李惟馨、杜斅、董诚这样的名宿,他们的声望和才识为雄山书院的鼎盛奠定了人文基础,因此雄山书院以一个乡校的起始,声名大噪,以至于各种典籍都有辑录。而它的衰败同时也由大环境铸就,明朝曾四次禁毁书院,第一次在嘉靖16年即1537年,第二次是在嘉靖17年即1538年,第三次是在万历七年,即1579年,第四次是在天启五年,即1625年,自然雄山书院的毁禁应该是在前两次,第一次嘉靖下令毁私创书院,第二次“申毁天下书院”,到万历时,也只能是“遗址犹仿佛可寻,而田与松不知所主矣”(见万历版《潞安府志》)。

雄山书院的创建自有它的意义所在。李桓临终曾对李馨说:“非为己谋,将以诱掖后学,抵排异类,使吾乡之民复唐虞、三代之俗,以由孔孟大中至正之道也。”前面还提过,其地有陶唐遗风,书院所建旨在复陶唐遗风。那么,什么是陶唐遗风呢?陶唐指的是远古的尧帝,尧,先封于陶后徙于唐,又称陶唐氏,尧测天象、定历法、治洪水、严刑法,推行了禅让制,其时天下安宁、政治清明、世风祥和,这样的世界就是大家所要的清平世界,上党之地是有过这样的安宁的,后来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而雄山书院的创建人,建书院,行教化,由此及彼,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存世界,其念不可以说不宏丽,其想不可以说不伟大啊。

万历版《潞安府志》关于书院的记载有一句话,让我玩味不已:“右书院虽废必录,崇正学也。亦悲夫!踵之者,无其人,而慨佛老之徒之居之盛,世俗所重,在彼不在此也。”万历年间张居正居官,他又一次下令禁毁书院,当时修志的人都是进士出身,他们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啊!

而纵观如今之乱世,金钱当道,人无信仰,人们失去了立世的标准,各种为害人间的行为层出不穷,低俗媚俗之风日盛,那么我们老祖先曾经的教育方式和立意不值得如今的官员借鉴吗?不由得想问一句,陶唐遗风离我们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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