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尽风霜柴店关----长治古关隘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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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治之十古道郭道镇房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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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店关在沁源县西北 45公里才子坪村。
才子坪离棉上村并不远,大概只有10里的路程,可是却属两个乡镇管辖,棉上村隶属于郭道镇,才子坪村隶属于聪子峪乡。才子坪的布局是由北向南一长溜,稍微向东北方向倾斜,聪子峪河离村庄不远,流向几乎与村庄是并行的。
进了村,道路两边全是新建起的房屋,这让刚刚从棉上村的古典走出的我们,大失所望,难道,柴店关什么遗存也没有了吗?它留给我们的只是想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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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掩失望,驱车继续往村庄中间行进,走了一段距离,在一个相对宽阔的平地上,我们停了车。
没想到,打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与刚才我们见到的村庄截然不同,象是进入了另一个村庄,前和后隔出了几百年的差距,街上残破零落,仔细看,几乎都是清朝遗存。我看到一个类似于小庙的建筑,门前廊柱下的柱础呈倒莲花状,很精致,柱础的雕刻还那样清晰生动,忙微信询问专家杨巧灵,回说是清晚期的形制。街上的旧屋以店铺的形式居多。路边有两盘精致的石磨,磨上有雕花,还有一个圆形的古井盖,雕凿得玲珑而精巧。这个时候,我很遗憾自己没有仙人的法术,如果有,只需那么轻轻一点,这些物事便化作了火柴盒大小,我就可以揣在兜里,拿回家在灯下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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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沿着这条老街,一路走一路问。
村民们坐在墙檐下,悠闲地纳凉,山间有风,很是惬意。有时候,很是羡慕他们的轻闲时光,人说,心头若无烦忧事,便是人间好时节,不知道汲汲营营地在世间努力刨食,还是不是生命的本真。
问他们为什么这里是才子坪村啊,他们说,以前的秀才多呗。我笑,他们也笑,有调侃的意思,也有点儿自豪。其实我知道,才子坪原名柴则皮,清朝时候,村里出了个秀才,认了沁县的吴阁老作义父,后来就入了朝居了官,这个秀才成名以后,将柴则皮改作了才子坪。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设柴店关呢?
村民们的说法和棉上村是一样的,村里我们正在走的这条老街,就是去往平遥和介休的必经之路,村外的公路是近20年的事儿。
顺着村民的指引,在一个小巷口拐往正北方向,找到了古道的正确方向,村民们的房屋只给古道留出了一米宽的距离,虽则小而不起眼,却散落着许多石刻。周围有树、有花、有鸟,有一点儿田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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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又是我独自一人,我仿佛来自于久远的古代,来寻找未来,来寻找过去,也是来聆听山水和古建的圣谕。等我悠悠然地闻着槐香不知身心皆在何处而停下的时刻,眼前出现了一株古槐。古槐有3米多粗,枝枝叉叉长出绿色的树荫,树荫把蓝色的天空斑驳出许多幻影,树干有枯有荣,又繁荣又苍古。这一刻,我是情生心动的,我来和它对话。我不知它在世间已经生活了多少年,雷劈火烧刀砍雨冲,它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树根处的年轮还带着旷世的哀愁,苍古的树干顶端长出许多新生的嫩绿,一年又一年,它见证了多少事呢?这世间,又有多少物事象它一样,包含着死的深沉和生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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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着古树,我想把它的健壮吸收几分入我的灵魂,它对村庄千年的深情,以及阅尽风霜的风骨,是我的灵魂所空乏的。背靠着它,才子坪尽收眼底,那些房屋顺着山坡错落有致地盘上来,屋顶的炊烟袅袅出人世的气息,而我不知,这样的零落和生长经过了多少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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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年间的《山西通志》这样记载:柴店关,在沁源县北,唐置,今废。
成化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年号,那时柴店关已废,柴店关从唐置到成化废,大约经历了八百年的时间,往事越千年啊。我恍然有所悟,柴店关和棉上关距离如此之近,不该有两座关存在的,却原来,两座关之间有着时间和朝代上的差异,棉上村越来越成为经济要钥时,柴店关就越来越走向萧条了,最后关隘所存在的意义和作用自动清零。
柴店关设关之前,这里一定还兼着驿站的功能,那时柴则皮村也是店铺林立的,传送公文发布命令都要经过这里,因经商而需要在各县城之间走动也要经过这里,于是生活所需要的各种店铺便应运而生,那么,设关时便用了柴店这个名字,现在街头遗落的店铺是不是有存续和证明的作用呢?
前文讲过,这条道在北魏年间便通车马,唐朝设关就在情理之中了。唐朝之前,上党所辖地区曾经分属于多个国家,一直就是战场,唐大一统之后在相关要道设置关隘是治国的重要举措,而且,在那样的封建社会里,关隘和厘卡的设置而收取的关税可是国家财政的重要收入呢!正是有了这些设置,那些官员们才据此以层层加码,盘剥百姓,以致于造出了“苛捐杂税”这个成语。
冥想中,朋友们都来到了我所处的位置,我们三人合力,才勉强将古槐抱住,唐槐?明槐?我们争论不休。多愿意它就是一株唐槐呀,虽然唐朝的关楼已经无可寻觅,终还有一槐植物把唐诗夹在树叶里,证明着自己的久远和唐朝的风骨。
一转眼,一个明朝的屋脊出现在眼里,我很欣慰,总还是有一点脉络可寻的,左有唐古槐,右有明屋脊,是建关的证明,也是废关的遗留,有呼应的关系,好象是用暗语来表达一种魅惑。站在古道上,迎风而立,此处正好在两座山的中间,古时的关址一定就在这里了,在村庄里,在人声喧嚣处,在村边,在村的制高点上,在两山之间,闲时收了关税,纵使有敌来犯,也足以拒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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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古道象一条蛇,蜿蜒到远方去,又藏在了才子坪岭里,田畦、古关、古道、旧屋、花香、古槐、唐朝、明代,在大地之上闪耀和流动,分不清是前身还是后世,既是实体,又是虚无,就这样隐于一个小村里,藏在聪子峪河奔流不息的边缘,若不是专门的寻找,将难以再现。
文明与人类的关系,越来越远,尤其是标榜为文化产业的东西,再加上从古至今官员们的胡作非为,将古文明损毁殆尽,我们必须借由一种文化乡愁类的情绪,逆向地回到原点。多么不易。
知道心之所归,不由叹息一声:逝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