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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坐在一辆半旧的奔驰车上，我们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着，计划着自己要买的东西。开车的小刘哼着歌，叼着烟卷儿，桀骜不驯的样子。偶尔回头冲我们坏坏地笑。

前方是甘岸收费站，行车过路费15元。谁知，小刘在距离收费站不远的地方突然右拐，进入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顿时，颠簸得厉害。五脏六腑，颠覆着，翻滚着。我差点儿要吐了。这是什么鬼路？干吗走这里呀？我生气地冲着小刘嚷。

他无奈地笑了笑，拉长着调儿说，“姐姐们，体谅一下吧。还不是为了躲开那收费站吗？”

唉，生意人不容易。再颠簸，忍一忍吧。便作罢，不再发牢骚。任身子随着车的晃动，左右猛甩，弹起又摔在座位上。

车又左拐了一个弯儿。这条路便与107国道平行了。也稍微平坦了些。小刘却放慢了速度，然后停了下来。怎么停了？我透过玻璃看到的一幕，令我瞠目结舌。

这是收费站吗？几个女人挤出脑袋向窗外瞅，都扑哧笑出声来。树干做成的栏杆。一头固定在一个铁柱子上，能上下旋动。可以通过下压，将横栏于路中央的栏杆举到高处，给来往的车辆放行。小刘从钱夹子里拿出两个硬币，放到那个留着一字胡的村民手中。又动作麻利地抽出一根金芒果香烟，满脸堆笑地敬过去。栏杆压上去了，让出了去前方的路。

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一连窜的问题让小刘烦烦的。可还是让我了解了好多。

掌管这个木制收费站的是当地的几个村民。俗称“地头蛇”。据说有当官儿的在背后保护着他们。好多车为了躲过甘岸15元的收费，都愿从这里绕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绕道两公里，节省13元。谁不干？

奇怪，他们怎么就不怕上面查下来呢？

小刘摇摇头，对我轻蔑地一笑。“姐姐呀。当老师当傻了吧。所谓民不告，官不究。村委会，镇政府，派出所都被他们搞定了。还有谁往上面反应呀？”

我懵懂不知，忙又问：“搞定？他们暴力？”

又被这小子嘲讽了一番。“暴力是最愚蠢的游戏。现在这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拿钱打理一下不就行了呗。姐姐呀，多出来溜溜吧。你呀，落伍咯！”

我笑不出声来，陷入沉思中。巩汉林，黄宏的小品《鞋钉》有一段精彩的台词：

只要有了钱，我可以上买天，下买地，中间可以买空气。

只要有了钱，我可以让死人喘息，

只要有了钱，我可以让活人咽气。

夸张的台词。当时看得笑出了眼泪。如今，却拧眉深思。

简易的收费站，道出了多少纠葛缠绕的社会关系网。一路上，我不再说笑。很后悔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给录制下来。只仓促地拍了一张。小刘警告说，不许拍照。因为曾经有记者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录像机被砸得粉碎。我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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