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杀手大约在冬季

标签:
借刀杀人阑夕电影 |
分类: 狐说电影 |
文/阑夕
汤姆·克鲁斯的这个杀手形象就算没有重磅到载入史册,也一定会是他个人影史中力道逑劲的浓重一笔。很多时候,偶像派的影星之所以让人痴迷,只是因为他们仅仅凭借外表就能够丰润电影的所有姿色。在《借刀杀人》里,汤姆·克鲁斯就是这么一个偶像,他只需要板着面孔,任凭光影随性的勾勒出那些或凌厉或冷漠的线条,然后通过各种场景完成既定动作,便使影片带上了浓郁的个人色彩,并且直接升华了电影的内涵。
当文森特——这名与凡高同名的冷血杀手颓唐疲惫的坐倒在列车的座椅上,垂下俊朗的头颅熄灭了生命,影片到这里就已经结束,没有出租车司机,没有女律师,没有车外站台悄然而至的黎明,只有一个以为雇主杀人为职业的男人,带着沮丧和不甘被抹杀于这个世界。
这就是文森特的人生,一如这辆作为他的坟墓的列车,徒劳往返,追生赴死,直到突然停靠在一个车站,告诉你,你到站了。足球运动员心想再进下一球就光荣退役,劫匪决定再干一票就远走高飞,而一个杀手是无法退出的,尤其作为一个尽职的杀手而言,为了完成工作表而追杀着一个接一个的目标,除非——已经无法将为手枪上膛弹夹,这一刻,便是杀手的归宿,没可能被记在日程表中,却注定是措手不及。
想起了一个笑话:
杰克住在英格兰的一个小镇上。他从未看见过海,他非常想看一看海。有一天他得到一个机会,当他来到海边,那儿正罩着雾,天气又冷。“啊,”他想,“我不喜欢海。幸好我不是水手,当一个水手太危险了。”
在海岸上,他遇见一个水手。他们交谈起来。
“你怎么会爱海呢?”杰克问,“那儿弥漫着雾,又冷。”
“海不是经常都冷和有雾。有时,海是明亮而美丽的。但在任何天气,我都爱海。”水手说,“当一个人热爱他的工作时,他不会想到什么危险。我们家庭的每一个人都爱海。”
“你的父亲现在何处呢?”杰克问。
“他死在海里。”
“你的祖父呢?”
“死在大西洋里。”
“你有哥哥吗?”
“有,他在印度一条河里游泳时,被一条鳄鱼吞了。”
“既然如此,”杰克说,“如果我是你,我就永远也不到海里去。”
“你愿意告诉我你父亲死在哪儿吗?”
“啊,他在床上断的气。”杰克说。
“你的祖父呢?”
“也是死在床上。”
“这样说来,如果我是你,”水手说,“我就永远也不到床上去。”
欣赏这般坦然与睿智。
“你杀了他?”
“不,我朝他开了一枪,是子弹杀了他,不是我。”
“车后厢的那个人你认识吗?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知道卢旺达吗?你知道那里每天有几百死于非命吗?你参加过大赦国际组织吗?你知道有多少生命无法自己保全?”
“我不知道卢旺达,我……”
“车后厢的人你也不认识。”
后来文森特在出租车上漫不经心的给麦克斯讲起自己的过去,从小失去母亲,辗转于收养家庭,在十二岁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父亲,看着目瞪口呆的麦克斯,文森特短促的笑了一声,说,骗你的。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猛然想起希斯·莱杰在谢幕影片中所扮演的小丑,他用刀尖指着自己嘴上的骇人伤疤,用不同的故事解释伤疤的来源,故事虽然不同,但主题却定格在“伤害”上。文森特短促的一笑,便是“Why so serious”了。
“每次来到洛杉矶,我都等不及要离开。”
面对安然度日的麦克斯,文森特带着谐趣的口吻揭开洛杉矶的死寂和荒芜,他说,我不喜欢这座城市,它有一千七百万人口,可是地铁里坐在你身旁的人可能就是个死人,他就这么一站一站坐下去,没有人会在乎他。所以文森特面无表情带着名单资料奔走在这座不夜之城,演奏死亡的爵士乐。他以为自己只是过客。
“……”
出租车骤然减缓速度,避让一只毛皮粗糙的狼,那只狼趋步过街,望着麦克斯和文森特的眼珠投射出幽幽荧光,同处一地的三只生物各自所拥有的孤独瞬间弥漫,连沉默也带着落寞的味道。
“嘿,麦克斯,你知道在洛杉矶的地铁车厢里,有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死人?”
文森特已经心知肚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证明了这个答案的真实。即使死去,他的面容依旧英俊,须发依旧花白。
其实,作为本片唯一的演员,汤姆·克鲁斯的演技发挥所受到的评价有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玩味,推崇者认为文森特的冷酷正好诠释了杀手的坚固内心,而批评者则指责这样僵硬的表演缺乏艺术上的张力。其实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杀手该是如何,大概没有几个人透彻的了解,荧幕上的黑社会一个比一个潇洒凶悍,可现实中意大利的黑手党头头们却一个比一个斯文礼貌,这便是演绎与真实的区别。
迈克尔·曼临摹了自己的一部成功作品《盗火线》,《盗火线》开始于地铁,结束于机场,而《借刀杀人》则开始于机场,结束于地铁,前者浓烈如火,后者醇净如酒,都是适合冬季的东西呢。
然而,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