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82岁的外婆上周去世了,我很想念她。
外婆于10月份卧床不起,有脑血栓的症状,四肢无直觉,股部长了褥疮,很瘦很痛苦,病危很多次,最后撑不住就走了。在农村里开了隆重的追悼会,搞了一些现代与迷信相结合的迷信活动,估计也宣读了祭文,也估计那天中午的正餐大家也吃得很热闹。
外公是肺癌去世的,那年是我高三正月十六,转眼10几年,家族里面都发生很大的变化,读书的都大学毕业了,毕业的都有了正式工作,安顿好了的有了小孩,有了小孩的买了车,日子是一天天好了,但是人也一天天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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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是地主家的长工,外婆是童养媳,外公做事做得很漂亮,菜园的篱笆收拾的整整齐齐,后来舅舅们都不如他,他时常出去卖菜,挣点小钱,记得有次他大清早去卖凉薯,前天把菜收拾洗得干干净净,早上挑着担子出去,估计卖了10元钱,后来好像是发烧感冒,撑不住了,看医生看了5元钱,还是别人用拖拉机送回来的。外婆曾经在路上被人骑单车撞过手脚,那人跑了,断了骨头,后来腿部和手部的疼痛时常另她痛苦不已。
小时候,枯燥的小学生活使得寒假暑假到外婆家玩成了最高兴的事,一般就是玩1个月,夏天和冬天的玩法不太一样。夏天的时候,有时跑到池塘里面去钓鱼,有时早上大清早,外婆带着我到对门山上去摘菌子,拿一根柴火棍,拿一个箩筐,在灌木低下找,回来就把野生菌子晒干,晒不干的据说就是有毒的,那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夏天有时做南瓜粑粑,有时等我掉到了鱼就做鱼汤,钓到了泥鳅就做泥鳅,夏天农村的蚊子还是比较多,上厕所的时候咬屁股比较厉害,我进厕所之前的动作都比较大,先用灭害灵扫一遍,还用蚊香熏一遍,方才敢进去。夏天晚上常把竹铺搬到门前坪里,记得很小的时候附近老少都聚集在一起看《空中小姐》,抬头天上都是星星,那时看得很清楚,现在逐渐模糊了,因为视力太差了。外婆家里有个柜子,象清朝时期的,打开柜子里面传出一股神秘的气味,据说是地主家被打倒后分到的,小时候外婆藏很多吃的在柜子里,等其他人睡觉后,她就会打开柜子,从里面掏些好吃的东西分给我和另一个外孙,有时候是苹果有时时候是好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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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面,如果是过年的,一般就是聚集在一起烤火,吃盘子,盘子里面有瓜子,花生,糖粒子,红薯片子,有时晚上还有加餐的甜酒冲蛋,冬日的白天一定是弄些鞭炮,把火药倒出来,然后做成一些连环什么的,用烟去点,或者弄些雷鸣扔到池塘里面去炸水花。家里的花炮多起来是自从父亲到醴陵去挂职锻炼,别的东西没有,醴陵就是瓷器和花炮多,等到12点钟放花炮,都是些火树银花型的不刺激,等到花炮多的时候,人已经大了,对花炮已经毫无兴趣。
外公去世后,留了一口棺材给外婆放在猪圈梁上,每次去上厕所,看到棺材头上那个神秘的寿字,常令我的思绪会从慈禧太后跳到人生意义的思考。
后来读大学以后,寒假暑假在外婆家呆的时间也就是一天,不再在家中睡觉过夜。
后来结婚了,把外婆接到家中来住过一段时间,帮忙料理点家务。
后来我博士毕业了,有一次外婆晚上摔下了床,住院了,差点过世,后来恢复得很好。
我到了费城,听说她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再后来就不行了。
外公外婆都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确留下了一帮混得不算差的儿女孙,时常小轿车进进出出来看望他们,也令生产队上的人羡慕不已。也许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吧。
我准备过年回国看望她。
以此文纪念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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