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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从“头”读

(2010-12-11 05:05:37)
标签:

中国

《洛丽塔》

我的名字叫红

小说

四大名著

文化

分类: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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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网上每天有一万本小说面世,而明清五百多年,现存的小说也不过千余种。一万本,真是洋洋大观,只不过和人家的“千余种”相比,“一万本”神马滴都是浮云。

 

且不论现代人的创作欲如何泛滥成灾,倒是这一万本谁来读,令人头疼。连身为写书狂人的倪匡都说:“这一生还剩几年?看都看不完, 愁得想哭。所以每部小说,只看开头两千字。开头不吸引,马上丢弃。”张小娴则更干脆:“只看开头二百字!”

 

好的小说,开头二百字,一定是好看的微小说。如果有“首段微小说”大赛,就近年所读而言,我会毫不犹豫地选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

“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个混蛋,则听了听我是否还有呼吸,摸了摸我的脉搏以确信他是否已把我干掉,之后又朝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把我扛到井边,搬起我的身子扔了下去。往下落时,我先前被他用石头砸烂了的脑袋摔裂开来;我的脸、我的额头和脸颊全都挤烂没了;我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满嘴都是鲜血。”

 

没有一句废话,劈头就是一记惊雷,宛如古龙笔下的剑客,你还未醒过神,剑尖已在咽喉,不读下去,就无法顺畅呼吸。近十年诺奖得主的小说,在中国的销量以此书为最,依我看来,这开头一段居功甚伟——至于后文的拖沓冗长,是交了银子后,换来的一声叹息。

 

此类的小说开头,以悬疑的动感“逼”人去读;但另有一种开头,如温柔的陷阱“诱”人去读,就像博纳科夫的《洛丽塔》: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一丽一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每次想起这段文字,舌尖总忍不住跟着运动,“洛一丽一塔”,仿佛一颗饱满的葡萄在口,轻轻一咬,就会沁出清甜和芬芳。这样的开头,一半是撩人的性感,一半是传奇的魅惑:洛丽塔是谁?她是怎样的尤物?和“我”有怎样的纠缠?一切的开始就像一圈小小的涟漪,慢慢荡漾开来。所有的猥琐和罪恶,就在华丽的诗意之下,静静潜藏……

 

如果说帕慕克的开头,像辣味十足的川菜;那博纳科夫的前戏,则像精致的法式甜点。哪种菜肴更难烹煮,倒不好说,关键还是看读者的口味。但小说的功力在开头,是明摆着的,就如同美丽的爱情,总始于一次难忘的邂逅。

 

但中国古典小说是例外,你看那四大名著,开头不是诗啊词的,就是鬼神运数之类的一大套,半天进不了正题——就像大肉包,虽说馅料足,可是褶子也厚,一口下去咬不到肉。所幸它们生于明清,那只有“千余种”的五百年,有小说读,你就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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