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又去了姐姐家里,去看望我的父亲母亲,这是我每两周必做的一件事。
父母亲是年前来的,因为去年底母亲骨折,手术后需要康复,在长沙有更好的医疗条件,恰逢又是姐姐搬新房。
我的父母七十好几,在乡下生活了七十几年,做儿女的孝顺,把他们接到身边团聚图个天伦之乐,这是我们姊妹很久的愿望。做了很久的工作,心想老人家的思想应该是通了,打了几次电话后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担心好心的邻居说三道四,几乎是清早出车赶到家乡把他们接来,心情不亚于得了个金元宝。母亲来长沙后做过几次检查,发现手术愈后情况很好,已经不用学步器了,可以扶着墙壁慢慢地行走。
可最近他们总喜欢给我打电话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我摸不着头绪,以前再有困难他们是不会轻易打电话的。是啊,母亲耳聪目明,思路清晰,几十年的事情过目不忘,在她的心中,大到年节礼情、生老病死、灾荒虫害,小到蓄水备粮、房前屋后、鸡鸭鱼草。兴许属于她的天地很小,要记的事情不复杂,简单的兴许就是最幸福的。姐姐家条件非常好,房子大,小区环境也好,姐姐姐夫和外孙把他们视为上宾。刚来的时候,父母就像上了岸的鱼儿,没有了水里的活跃倒也不显得特别拘谨,我们以为他们不习惯就把他们捧着奉着。父母亲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后,昨天我慢慢感觉到父母亲确实没有了以前的快乐,总有意无意说起以前的人和事,藏在心里的东西总是无法释怀,这不象是我们在乡下看到的父母亲,我的心里象堵了一块石头。
我和姐姐商量,准备在天气好一点时候还是把老人家送回去,现在我明显感觉他们在违心地适应这个城市里与他们不相干的环境,就象一对不想进笼子的鸟,站在这个笼子的边缘小心地看里面的世界。城市用文明压制着文化,用规矩排斥习惯,为了融入这个城市,他们不能大声叫唤邻居,不能赤脚在院区里无拘无束地走,不能端着饭碗到隔壁看人家打牌,不能喝到自己酿造的米酒,没有了自己为所欲为的自留地...
十五年前,父母亲舍下自己乡下的田地,跟着我们来到这个城市,那是为了他们的孙子,他们把给我们带儿子当成了他们的事业。尽管那时候这个城市也有许多许多的不适,他们能够学着适应甚至是咬牙适应。如今我们的生活有了明显的改观,当年给我们拖儿带女的时候父母没有惦记乡下,那是父爱母爱。现在我们可以共享快乐幸福的时候,原以为城市的繁华和富足会给他们的晚年作一些弥补,没有想到乡下才是他们真正的天地。如今我们做儿女的满心的尊重和关心,团聚更多的是满足我们的私心,这成了我们单方面的愿望。当然,硬把他们留在长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配合我们的幸福,要知道,他们的心是永远向着儿女的。
天下最无心的是父母,最有心的也是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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