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扬

     四年级以下的小学生上下学没人接送就涉嫌违法？近日，《深圳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修改〈深圳市学校安全管理条例〉的决定》递交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审议，部分条款颇受关注。该《条例》拟增加一条规定，主要内容包括“学校应当建立小学四年级以下学生的上下学交接制度”“学生监护人应当做好学生上下学的交接”“学校应当安排人员看管晚离学校的小学四年级以下学生”等。（11月26日《广州日报》）

    想当年我上小学的时候，从一年级开始就是与小伙伴们结伴而行，从没想过让家长接送。当然，那是30多年前的事情，如今的情况已迥然不同，城市机动车迅猛增长，道路交通越来越复杂，再加上令人担忧的犯罪率，小学生上下学如果没人接送，恐怕真的不行，家长、老师都不放心。所以，正如是深圳市人大常委会所回应的，“该交接制度在深圳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但问题是，人们认可学生上下学交接制度，是否等于认可通过立法的方式加以强制？恐怕未必。也就是说，有没有必要接送孩子上下学是一回事，有没有必要立法强制则是另一回事。一方面，人们都是爱护自己孩子的，只要个人情况允许，相信大多数家长都会接送孩子上下学，根本没必要立法强制；另一方面，难免有些人不具备天天接送孩子的客观条件，这不是什么大错，甚至谈不上错误，你却要以违法论处，于情于理均不合，操作起来也很困难。比如违法者将受何种处罚？一个人因为上班、加班不能接送孩子，是不是还要对其单位进行处罚？

    不可否认此项立法具有良好的初衷，但也不得不说此项立法患了法律依赖症。以我的理解，法律依赖症包括两层意思：一是试图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纳入法治轨道；二是期望用法律手段来解决所有社会问题。而实际上，很多社会现象和社会行为，是不需要法律来规制的。举例来说，人们生病会去医院看病，这当然是必要的，但有没有必要立法规定人们生病必须去医院呢？当然没有必要。再比如，下雨天人们出门会打伞，但如果法律上规定人们必须打伞，显然就非常可笑了。

    与此同时，即使有些需要解决的社会问题，也并非立法可以解决。比如餐桌上的浪费，这个问题普遍存在，但法律没法管也管不好；再比如很多人为人情礼节所累，总不能立法规定所有人都不得请客送礼。

    在依法治国的背景下，我们尤其需要澄清两点认识：其一，法律不是万能的，总有一些社会现象和问题是令法律无能为力的；其二，法律依法治国并不意味着法律要能覆盖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民众依据自身习惯、公序良俗来规范自身行为，总得给民众自由选择的空间，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法无禁止即可为”。

    以此审视深圳市上述立法意向，法律有没有必要插手家长接送孩子这件事，以及这件事是不是法律能够管好的，确实引人质令人怀疑。而其背后反映的法律依赖症问题，更值得相关立法者细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