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个村庄的痕迹(第五章 杀人不是传说之二)
(2009-08-25 18: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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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斯鸡枞村庄黑熊阿衣布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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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黑熊的杀人事件并未能阻止外乡人的到来。
通过连接村庄的公路,一个又一个的收破烂的人和货郎担源源不断的踏入村庄。
听说,之后黑熊又杀过几个人,为了一点点的钱财。
大批大批到来的外乡人,让村民们深感恐惧,也让黑熊倍感力不从心。但习而久之,村民们逐渐地习惯了这些突然冒出的外来人,偶尔还会用家里破了的家具跟他们换点生活用品。黑熊也跟他们热络上了,因为每次这些人来的时候都会从集市给黑熊捎点烟酒,孩子们也会围上去争相观望,不再远远的避之。
这些人瞬间成了帕桑雅底与外界交流的工具,他们时常给村里的人们带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外,还会带来很多消息,比如:某某村闹旱灾,集市上李子最走俏,哪个村庄又死人了,那个村庄又发大水了……一些零碎的事儿。
村民们被这些小贩们的小恩小惠收买,有的还跟他们交了亲家。
之前的仇恨和愤怒,被无形的消融,是谁在主宰这一切?是村民们为了一点蝇头绳利出卖了自己?还是社会所使然?
来往的小商贩在不知不觉间在村民的心中投入了一块石头,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第一次,村民们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有了想走出村庄看看的想法。
看着这一切,村庄里的老人们只有不住的叹息。
“造孽啊,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祖先们要让这些人在村庄出入?”
“当初竭力阻止他们修公路,没能制止住,早知道会这样了,哎……”
“我们这片土地快完了!”
“村庄也快毁了……”
“过几年,祖先们传统也会消失了吧?”
……
老人们偶聚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对最近村庄里所发生之事的不满,虽然他们极力在维护村庄,但今时不同往日,村民们已经不被他们所左右了。
日暮掩西山,飘过几滴清泪,融入土地留下一小点痕迹,最后消失,找不到泪的影子。
近些日子,阿衣布跟衣尔、吉斯的感情纠葛在村庄里被传得沸沸扬扬。
不久前,阿衣布跟衣尔交好,并在双方父母同意后,喝了定酒。
“她既然跟衣尔喝了定酒,我约她的时候为什她还会跟我出去,她跟衣尔的婚事是你们家里逼的……。”吉斯咬住这话,一直对阿衣布纠缠不休。
“我只是想跟吉斯做个朋友。”面对吉斯的追究阿衣布低着头小声说着。
村民们对阿衣布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不曾间断过。
“败家女,该把她赶出村庄……”
“狐狸精,村庄里女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潘金莲转世,应该尽早杀了,以免祸害村庄里的男人……”一个透骨的声音,用电视剧《武松打虎》里人人憎恨的潘金莲咒骂阿衣布。
显然,村民们对这种用情不专,投情不定的女人恨之入骨。
吉斯从不放过任何一次接近阿衣布的机会,阿衣布下地干活,出门喂猪……吉斯都会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边并走上去跟她搭讪。
一诺知道吉斯的性格,他想得到的东西,别人休想抢走,他得不到的别人就休想得到。小时候带一诺捡蘑菇都是因为出于一诺对他学习上的帮助的感恩。除了一诺,吉斯从没带村庄里别的人捡过蘑菇,而且还经常在他捡鸡枞的那片地周围故意弄出一些凌乱的脚印来误导别的人,确保下次他来的时候鸡枞不被别人捡走。有时甚至用锄头、镰刀把出鸡枞的地乱挖一通(村庄里传说,用锄头、镰刀挖过一次,以后那片地就不会再出鸡枞了)。
“衣尔,你还是把婚事解除了,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有你受的……”有的村民还这么劝衣尔,衣尔总是为难的跺跺脚憨厚的一笑,一言不发,因为阿衣布的影子在中秋打歌的夜晚已经深深的印在衣尔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知道自己爱上了阿衣布,到了不能拒绝的地步。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跟阿衣布一起生活。
这些种种议论唾沫和吉斯鬼魅般的纠缠令阿衣布不敢出门半步,成日闭门不出。
阿衣布的母亲阿凤听着村庄里关于女儿的风言风语,一面为女儿的作风产生怀疑和几缕愤怒,一面又心疼为躲避村民的议论和怪异的眼神而闭门伤怀的女儿,于是决定带女儿到邻村的舅舅家避避风头。
上次,阿衣布出来喂鸡,吉斯过去去搭讪时,阿衣布的话让吉斯耿耿于怀“你别在缠我了,就算下辈子我也不可能跟你一起生活……。”这一瞬间,吉斯绝望中还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于是他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当阿衣布母女去舅舅家路过村边的小树林时,藏匿等候多时的吉斯纵身跳出来,用从小商贩手里买来的长刀,狠狠的插进阿衣布的心脏,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笑。阿凤扑过去哭喊着厮打吉斯,凶残的吉斯从阿衣布胸口拔出长刀愤怒的刺向阿凤,阿凤的呼叫声陡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汩汩流淌的鲜血。
吉斯坐在一旁,死死的盯着阿衣布母女的尸体,似乎有点出神,对视着阿衣布瞪得大大的眼珠,脸上露出了那种捡到鸡枞时欣慰笑,嘴角微微倔起,缓慢的拿起长刀,突然刺进自己的腹部,闷哼一声,嘴角多了一丝苦笑但先前欣慰的笑影依然没有隐去,翻白的眼睛瞅向阿衣布的尸体,眼睑角有几点不争的哀怨……
傍晚,从田里归来的村民路过小树林发现了尸体,惊诧之余,慌忙跑回村庄告诉了村庄里打谷场上的乡亲们。
片刻的功夫,小树林里围满了村民们,或悲,或惊,或怨……复杂的表情在村民脸上蔓延。“这是阿衣布自找的……”“真悲惨,想不到吉斯竟这般的凶残。”有些村民在一旁悄悄议论着。
村们显得多么的自然,仿佛阿衣布、阿凤、吉斯的死亡并未给他们任何的启示,就如看一出戏,他们脸上表情的惊匍不定只是因为戏剧情节的变化而引起。没人去追究戏里情节的深意,戏毕,他们又回到往常自己的生活中。
火速赶来的衣尔、吉木无助的坐在沾满血迹的尸体旁如小孩一般,放声大哭着,破空的哭声,似在释放心中的悲伤,又似在愤诉对村民的不满。受此哭声感染,村民们心底才升起了愧疚与伤悲的情绪。
是谁导演了这场悲剧?是什么让村庄在静悄悄的萌动?村庄传统的破败桎梏,还是无声蔓延的心里欲望?村民们没想过这些,他们只知道明天他们又可以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自由漫步。
“变了,变了,一切都变了……。”阿尔婆婆在村民们身后,时而的踮起脚尖往里眺望,嘴里唠唠叨叨的念着。
等巫婆阿丽莎、巫师托觉、风水先生阿力曲比匆忙来到,各司其职草草把尸体埋葬。
村民们看得如此的入神,没了说话声,脸上多了一份不解和虔诚的色彩,似在顶礼膜拜着什么?吉木、衣尔……家属时止时升的哭声令村民倍觉凄惨。
夕阳把小树林染红了一大片,与村民心底的色彩艳艳生辉……
伤悲,飘零
被夕阳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