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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个村庄的痕迹(第四章 旅途之二)

(2009-08-21 19:26:46)
标签:

黑熊

村庄

一块

诺和

阿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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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周末一诺和黑熊走几十里的山路回到帕桑雅底。

每次都受到村庄里孩子们的热情拥戴,缠在一诺和黑熊身边,请求他们两跟他们讲一些在大村庄里遇到的新鲜事。

去大村庄的学校上学,对于很多孩子来说已是在他们心底消失的地平线,他们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踏上那个地平线里的世界,只有怀着一个梦,把希望留给下一代。他们的下一代就真的能走进地平线里的世界么?这只是方程式里的一个未知数,或许根本就无解!

每年,村庄里70%~80%孩子就因为交不起书费、杂费而辍学在家,帮忙家里做农活。多子女的家庭就让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去大村庄的学校继续学习,就像吉克叔叔家的黑熊一样。年纪稍大点的就留在家里帮忙。

在帕桑雅底的村民们看来,孩子们只要能数数、算算帐就足够了。送去大村庄的学校,等于是花钱请保姆,出力不讨好。因为他们长大了还是一样会回到村庄。就算送去大村庄的学校了,家里都认为是他们年纪小干不了农活,于是先让他们混一阵子。就像养猪仔,把他们养壮养肥,就宰杀。孩子们的命运不是被宰杀而是回归村庄,其实这结果与被宰杀其出无二。

一诺不知道当初爸爸、妈妈送他去大村庄的学校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他只听到自己心底不断呐喊的声音:我要抓住每一根救命的稻草,奋力的展翅高飞……

黑熊在一边跟伙伴们吹嘘着他在学校跟一诺一起吃橘子、苹果的切身感受,热情洋溢。伙伴们被他馋得“嘶嘶……”吸口水,脸上爬满了不胜向往之情,在濯濯的烈日下,眼里隐约泛着某种欲望的光坏。

当黑熊跟伙伴们讲到和苏呷、尼色、阿约他们打别人的精彩之处,黑熊还指手画脚来重现当时现场氛围,以使孩子们能够形象的感受他的威风。这时,孩子们激情澎湃的发出“喔……喔……”的庆贺声,似在为黑熊的宣讲加以鼓励又仿佛是他们在握着小拳头在肆意的挥打而感到兴奋。

“黑熊哥,你好厉害啊!我们以后也要像你一样。”火布的儿子木嘎和瓦卡阿青的女儿瓦卡扭牛雀跃着欢呼,嘴角边还趿拉着来不及滑落的鼻涕。

一诺站在一旁看着伙伴们,突然羡慕起他们这样简单而淳朴的情感,胸无城府,由心而发,喜怒形于色,毫无顾忌的自然之情。

不过,当一诺想起时常被黑熊、苏呷他们欺负的阿加。他就莫名的希望这些伙伴们永远呆在帕桑雅底,因为帕桑雅底于他们是一个永远的天堂,村庄会为他们撑起一把“保护伞”,虽然少了外面世界的奢华,但却拥有着村庄特有的质朴。

跟伙伴们乱侃半天后,黑熊就回家里帮忙去了。

一诺则去找布姬去了,带着用爸爸、妈妈给他的两块钱的零花钱买的水果糖。

布姬只是在静静的拨着水果糖吃,手里玩弄着糖纸,不时的抬头看看一诺。一诺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嘴,却又合上了,就像水里的鱼,嘴一张一翕的,却又吐不出半个字眼。

想伸手去拉布姬的手,像以前一样,但布姬却有意无意的躲开。最后,一诺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布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回家,让一诺觉得平时的一小段路似乎被施了魔法瞬间拉长。

到家门口,布姬才扬起显得有点臃肿的小手,向一诺告别。

一诺逐渐的觉得村庄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中间好像渐渐挡了一块屏风,熟悉而陌生。是自己变了还是村庄里的一切开始变了?

路过打谷场,常听闻村民们在谈论衣尔、日木、贾巴阿火……夸赞他们如何如何能干,“衣尔、日木在家帮忙后吉克家就好多了,依我看吉克就不应该让黑熊在去大村庄上学……。”一个苍老而略带对吉克决定不满的声音闯入耳郭,令一诺很不爽。

有的村民看到一诺路过就“嘘……嘘……”几声,示意别的村民停止议论,然后向一诺投来惋惜、迷茫、不解、询问……各种各样的眼光,就如一诺是众矢之的一般。

一诺扫了一眼打谷场上乐不思蜀的村民们,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捕鱼的怎么能明白钓鱼的乐趣呢?”一诺自言自语,同时也对村民产生了异样的看法。

短暂的周末很快就临近尾声,正当一诺换衣服准备去大村庄的学校时,布姬贸然闯入房间,看到一诺在换衣服,立刻蒙上眼睛转身跑出去,在门口等一诺换好衣服出来。

“这是妈妈给我时攒下来的,你拿去吧。”布姬低着头,脸上似乎比往常红艳了一些,展开篡在手心里的一毛、两毛不等的硬币凑起来的一块钱。

“恩,我会用这些钱买水果糖回来给你吃的。”一诺犹豫了一会接过布姬手里沉甸甸的一块钱说。

当布姬独自站在山头目送着一诺离去,看着一诺和黑熊消失在山角,一诺不知道是不是该像电视里的主人公一样回眸一笑,不过这样的镜头,往往都被黑熊破坏,一诺一次也没得逞过。

回到学校,免不了跟苏呷、尼色、阿约他们狂欢,来畅诉两日的别情。这时,苏呷会用从他爸爸那偷来的钱在小商店里买点酒、烟,然后带领兄弟们到树林躲起来海聊。

还记得一诺第一次抽烟的时候被呛的眼泪直流,惹得黑熊他们大笑,慢慢的就习惯了跟黑熊、苏呷他们混一块。学习的时间就只剩上课和晚上睡觉时打着手电在被窝里恶补的缝隙。

跟苏呷、黑熊他们混一块的时光给以一诺一种另类的快感和满足但并没有让一诺心中的梦泯灭,很多时候一诺都是独自偷偷的躲着看书,因为他怕黑熊又来找他去玩。

由于一诺是黑虎帮中学习比较出色的,每当老师布置作业的时候,帮派里那些哥们的作业自然都由一诺来代笔,尤其是黑熊跟苏呷的,无一例外。一诺对这份活也乐此不彼,因为他认为这样可以避免跟黑熊他们去欺负别人,心里还不住的高兴:“做脑力活的总比打打闹闹的体力活强……。”

逐渐地,一诺在黑虎帮站住了一席之地。

最近学校爆出了一大冷门:生性懦弱的阿加进入了黑虎帮。

阿加是班上最胆小、懦弱的孩子。就因为这他曾多次要求加入黑虎帮以免被别的孩子欺负,但每次都无果而终。这次阿加恳求苏呷时,还是被苏呷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你看你,我打你一巴掌都不敢还手,以后怎么跟我去打别的人……。”苏呷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闷哼,苏呷已经抱着头爬在地上,额头已经开了一个窟窿,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黑熊吓懵了站在一旁。“妈的,快过来帮我止血……。”苏呷的嚎叫把黑熊唤醒,黑熊急忙跑到附近的田埂上拔了一大把“啊括”(彝族话音译,一种矮棵灌木,多见于农田旁,有止血的功效),使劲揉碎敷在苏呷头上的伤口,再用衣服袖子绑住才勉强止住了血。

止住血后的苏呷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审视着阿加,说出了阿加梦寐以求的话“小子,够狠,你可以加入了。”阿加露出了期待已久的笑。

阿加来到黑虎帮后,一改往日的懦弱性,变得异常的凶狠,打架总下狠招,好几次把别的同学打伤了,老师骑着自行车到他家向他的父母要医药费。

阿加的转变让一诺发掘出了一个道理:不能逼人太甚。一诺一直坚信阿加的转变是苏呷他们逼出来的,进而也否定了好狗不咬人的理论,妈妈时常跟一诺灌输的。

阿加在黑虎帮的日子是他最风光的时代,但这些光荣往事只能留给后面的学生,演变成传说。

不久,阿加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黑虎帮、离开了学校,因由,令阿加一战成名的狠而招致老师频繁的到家里造访,阿加屡屡在学校的打架事件让他的父母万分烦恼。阿加的父亲认为,既然阿加能有力气去打别的同学,说明他已经有力气回家干活。于是毅然把阿加领回家。临走,跟在父亲后面,阿加不时的回头看看一诺,他的眼光里带着难以名状的忧伤。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阿加,也没了他的消息。唯有他临走时闪烁不定的眼光和在他父亲面前时才有的原本的怯懦,一诺时常在回忆里看见。

一诺还是跟往日一样,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其实说上体育课不过是抱个篮球出来让学生们抢着玩,老师就回办公室了,根本没人管你干什么),和苏呷、黑熊他们跑到树林的根据地,点上烟,喝着酒,吃着从附近田地里偷来的花生,一时迷醉在烟酒混合带着刚拔出土的花生的味道里,接着躺在凌乱的青松毛上,瞪着头顶的一大片天空,带着各自的梦入睡。

昏昏沉的睡梦间,从食堂破旧的窗缝中飘出的从来没改变过的洋芋汤带着一丝丝油腻味的气息,被空气带入一诺他们的鼻孔,一帮人方才悠悠转醒,揉揉眼睛,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该吃晚饭了。

其实,一诺从刚来学校的时候就厌烦食堂的饭菜,顿顿都吃煮洋芋。还有人传言,他们吃的洋芋洗的时候是煮饭的大妈用脚踩着洗出来的,吃饭的时候偶尔想到这还会反胃。不过,家里带来的咸菜吃完的时候,执拗不过呱呱报警的肚子,只好硬着头皮咽下肚。

吃完晚饭后,一诺会和黑熊偷偷通过天窗爬到教室的屋顶,抽着黑熊欺负低年级的学生得来的钱买的几支烟,看夕阳。

黑熊来回的走动着,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一诺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儿时的玩伴了,黑熊很让他拿捏不准,就像小时候跟衣尔、日木在村庄的池塘里捉的泥鳅,滑不溜叽的。

静静地站在一角,望着家乡的方向,嘴里夺口而出的烟雾蒙住了双眼,慢慢飘散,最后随着暮色而消失。一诺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像这烟雾一样正在不知不觉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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