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石的词,上学的时候就学过,还背过几首。但鲁钝如我,到现在也没轻松读懂过。像有名的《疏影》,“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这句我自认为读懂了,是说梅枝上睡着绿色的小鸟。可到了下面,“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东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就开始犯晕:谁在回忆深宫旧事?记忆中的“那人”又是谁?是上文的昭君?但昭君好象与梅花没有什么瓜葛;有注释说指寿阳公主故事,可好好地说着昭君,怎么突然又改说另一位女士?这样的词作,凭自己的知识和语言能力读不懂,凭借注释,还是读不懂,时间长了,不免郁闷。
倒是姜白石的诗,一见就喜欢。最早接触好象是在《宋诗选注》中。“处处虚堂望眼宽,荷花荷叶过阑干。游人去后无歌鼓,白水青山生暮寒。”这样的诗,没有不认识的字,没有不明白的词,读一遍就懂,读个两遍三遍就能背下来。出差到杭州,傍晚时在湖畔亭子里,看着游人渐少,暮霭方生,这诗忽然就浮上心头。“老去无心听管弦,病来杯酒不相便。人生难得秋前雨,乞我虚堂自在眠。”近来年纪渐大,对这类诗的理解也深起来。生活化而又有诗味,不流于粗俗,是我对姜夔诗的感觉。
因为喜欢,前几年买过两本姜白石诗集。今年书缘好,又买到一本。当然难辞玩物贪多之咎,但春秋佳日,无论晴阴,能翻开一本,读上几页,也算得上是斯世难得的“虚堂自在”了。
下面这个是新买的,光绪间榆园丛刻本。
白石道人象:
下面这个是所谓雍正间陈玉几跋本。其实是康熙后期刻本,雍正间歙县洪正治买到板子,增跋重印。此本的好处是增刻的文字与原刻字体高度相似,几无差别,所以往往被误认为初刻,如黄裳的《清代版刻一隅》就说是雍正刻本(后出《清刻本》中更正为康雍间刻本)。但毕竟后印,印工未免稍逊。
最后这个也是原来买的,同治间野水闲鸥馆刻的巾箱本。样貌不出众,字体也说不上漂亮,但曾经吴伯宛收藏,有藏印数枚。卷前数篇有朱笔校正讹误,与《松邻书札》对勘,知道是吴氏笔迹无疑。
也有一幅小像:
吴昌绶先生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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