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程散文诗:水上谣(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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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雪睡醒后的清澈,有雨收敛童真后的安静;它,像冰一样在红尘中皈依,像翡翠一样在喧闹中静坐。
这里的水会唱歌,这里的水会飞翔,这里的水会诉情。
这里的水叫彭水!
彭水的水有六万亿年的苍老和柔情。
一条峡谷,装满彭水的水的全部未知,一排竹筏,解开彭水的水的所有密码。
从巨大的观光电梯直下,谷底便是令人神往的阿依河了!
步行于人工开凿搭建的栈道,仰头还可以看见一线天。
阿依河,彭水的水的精华!
这里难道不是彭水的天堂吗?土家妹,苗家哥在这里激情飞扬。“阿依河梦中的姑娘,阿依河我要和你漂流去远方。永不分离,相伴相依,直到地老天荒,地老天荒......”
听,那碧波上传来的歌声,多像洁白的飞珠翠玉洒落在放舟人的心上。
我看见九黎神柱,如同看见了苗祖蚩尤高高举起的巨斧。
那神柱上的108个鬼神,是否都尽职尽忠?
今天的祭祀大典,演义昨天的故事;历史在现实中徒步穿越,现实在历史中悲天悯人。
不以成败论英雄。那一场决战之后,你究竟退隐到了哪里?
大典之上,我跟着万众一起鞠躬一起朝拜一起敬香,像你生生不息的苗家后裔。
我仰望苗王庙里的苗人先祖,在心里敬重这个伟大的民族!
苗王啊,你可知道我从千里之外来,来膜拜一个五千年的神话!
几十万人民最大的“踩花山节”借你的时间以春天的名义昭告天下:彭水等你!阿依河,摩围山传唱祖先的祝福。
大典之上,娇阿依载歌载舞,苗家哥上刀山,下火海的艺术表演,你看到了吗?中国最大的苗文化建筑群在这里巍然屹立,你,接受八方来者瞻仰,这些,你感觉到了吗?
苗寨炊烟四起,羊肠道变成白油公路,荒山变成景区......这些,你看到了吗?
你是当之无愧的华夏三祖之一。
那么,你该不该保佑彭水的水彭水的山彭水的人都平安?
摩围山,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你的心门,让我放弃尘世的喧嚣全心态走进你的家园。
两次来,我都无功而返。不,是我不敢提起手中的笔!
夜幕下,我突然想给你唱一首山歌:站你宽肩之上摸天,离天三尺三。天在天上,人在人间,山在山中,水在彭水......
摩围山,你已经大名鼎鼎了,彭水的父亲山!我继续写这样的歌谣是不是不能与你相媲配了?过去的山歌能否在这里重唱?比如,我在彭水母亲河上听到美丽的苗族姑娘唱的《送郎调》、《六口茶》这些经典。
“山歌不唱不开怀,磨儿不推不转来。”这,是你的回答吗?
夏天有鸣蝉和凉风相伴,秋天有红叶和野果相随。
岂不美哉,海拔1500米以上的世外桃源!
摩围山,被贴上了4A的标签,像一个仙女被允准后重返人间。
但是,她依然唱着朴素的额歌谣:送郎送到了缸豆林,对着缸豆诉真情;要学缸豆成双对,莫学茄子打单身;送郎送到了海椒林,对着了海椒诉真情;要学了海椒红到老,莫学花椒起黑心......
暮色之中,飞云口只剩下诗和远方。
坐船顺江而下,如在梦里走画中行。
山似斧劈。可是,谁可以找回那劈山的巨斧?谁可以让我结识一下使用巨斧的神?
但我确信,这山不是斧头劈开的,每一座山都透露出细致的工艺,就连千仞绝壁也宛如大国工匠精心雕琢而成。
绝壁上的每一株植物,也不是随意生长,它们各自努力在画廊里彰显自己。
水如碧玉。可是,谁能帮我把这块碧玉捡起来?谁又能帮我把它送给望夫崖上的思妇?
但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玉,它在流动,它在奔忙,这是彭水的水,是乌江沸腾的血液!
它们绝不是怪石!我相信那对母子龟是真的,它们原本是自由的神灵,它们用身体挡住缺口,乌江的碧波才没有在这里分流。
用心听,这对神龟在呼吸,声音在江水之下穿行。
那头雄狮还不曾醒来。它在沉睡中锁住一江清水。
这些都是真的!包括古镇、纤道以及水上飞翔的鸟类。古镇是博物馆,收藏乌江更多的真实,绝壁上的悬棺是古人永久对画廊的灵魂守候。
或许,只有我是一场虚构,是这百里画廊中一个匆匆过客。
那游船上的夕阳,大桥,电站,吊脚楼,难道它们也只是转瞬而逝的影子?
一条没有野性的大黑狗,在罗家坨牌坊迎接我们。
来回奔跑,摇尾,轻叫,甚至舔一些人的裤管。
它怎么知道我们是去鞍子苗寨?它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去掠夺或抢劫?
还没有春耕,田野并没有大面积的芬芳,更多的是保存着去年被收割后的痕迹。满山遍野渐次翠绿,依然有一些长命的李花白,在枝头坚守。
全村的人都姓罗,明朝嘉靖元年从江西迁入此地,典型的家族式苗寨。这是家谱上最重要的记载。
青瓦木结构,吊脚楼。
小小的盆地里,排列着这些无声建筑。
院坝里坐满惊诧的目光,主人去北京唱山歌了。门开着,方便各型人参观。古典与现代柔和,山歌与流行结合。
村口的一棵古树下,一头水牛摆着各种姿势,配合人类拍摄。声音是从它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没有任何敌意。
一些钢筋正在进入,一些河沙、水泥倒在老房子附近,好像在做热身准备。
这里将要做一次彻底的变形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