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见闻

（1973年3月1日）

      正月初里，天忽然飘起鹅毛大雪。雪停后，广阔的大地，变成了一片白色世界。太阳照在雪上，雪反射着耀眼的寒光。

      我正在屋外欣赏，窑厂小孟跑来：“看戏去！看戏去！”他一把拉着我就走。我们跨上江堤，向西走不多远，迎面奔来一群儿童。他们一边奔着，一边呐喊：“冲啊！冲啊！”不一会，奔到我们跟前，在江堤与窑顶相连的平阔之处，停了下来。小孟和我，也停下来，站在旁边观看。

      这群儿童，一共十七八个。有男孩，也有女孩，最大的十三四岁，最小的八九岁。他们有的拿着木制的短枪，有的拿着木制的长枪，还有的拿着留有须枝的细竹。看去，就像一支小小的武工队。

      一个穿大衣的男孩，叫大家向三面分开，自己站在一面，足踏白雪，手挥细竹，扮起杨子荣打虎上山来。他头戴毛帽，脚穿深靴，一边走着马步，一边用京剧唱道：“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唱完这句，右手举着细竹，左手装牵马缰，在踩满脚印的雪上，表演马跑。马跑了二三个来回，他止步“吁”了一声。随即，俯身伸左手斜上一拉，弯左腿高抬向前一跨，又唱道：“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这时，分站在三面的儿童，拍手，喊好，又蹦又跳，气氛很是热烈。我和小孟，也跟着拍手，喊好。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男孩在雪上继续扮唱着。他唱到火海刀山句的也扑上前时，将右手的细竹向后背一别，左手斜上用力一伸，样子颇具英雄气概。紧接着，他左手握成拳头，表情迫切地往下唱道：“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在唱人间二字中，他向右绕走了半圈后，一个转身站立，两手齐眉交叉，斜着向左右张开。张到拖音停歇，他使劲再次一张，面呈喜色。

      须臾，他变换姿势，左手掀衣，右手挥竹，转身前倾，做了个，右腿向后弯翘的动作。做罢，向左转跑了一圈。然后，反转身来，将头用力一摆，快速唱道：“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涧，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一直快唱到定叫它时，才停下，运足气力，慢唱地覆天翻。唱罢翻字长长的拖音，只见他，右手细竹靠臂，左手张掀大衣，丁字步儿，一身豪迈。

      之后，这男孩，还进行了马被虎惊，下马藏马，脱甩大衣，拔枪打虎的表演。演得观看的儿童一片喝彩，演得我和小孟赞叹不已。

      因为要去清水看戏，所以我和小孟，离开了这群儿童，继续向西走。一路银装素裹，太阳高照，放眼赏眺，感觉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