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南山的麂子叫了一宿，麂叫声牵动着矿工的心。

    麂子，与鹿相似，比鹿小，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其中黑麂已列为国际濒危动物。麂子以山林为居，逐草而欢，非常祥瑞灵性，与矿区有不解之缘。千百年来，麂子一直是矿工与自然友谊的使者、和谐的象征。山里人如果遇上麂子，一般都会在它的耳朵上系个红绳子，然后放生。如果遇有什么喜事大事，它似乎都会向人们发出信号，故有“东叫财，西叫丧”之说。

    很久以前，有个矿工在山边遇了一只小麂子。麂子右脚上拖着一只铁锚，被铁锚紧紧夹住的脚还在滴血。小麂子用一双哀伤的眼睛盯着他，不挣扎不逃避，它的脚已经骨折。这名矿工小心地抱它回了家。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调养，待小麂子的伤口好后，矿工将它放回了山中。两年后，小麂子来到矿工的采矿窿里，浑身湿淋淋的。进窿后，它发出了几声哀鸣，就用嘴揪起那名矿工的衣襟往外走。矿工很惊奇，便跟它出窿。当他们冒雨走到一个高高的土丘上后，突然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泥石流，把窿口盖得严严实实。矿工们从善待麂子这件事中，学会了善待他人、善待自己、善待生命，乃至善待整个人类的生存环境。

    我十二三岁时，曾和麂子有过两次近距离相遇。一次是在坳上，那天玩累了，我便在草地上小睡了一会，隐约听见旁边溪水被搓揉得“哗啦哗啦”作响。当我睁大眼睛时，一只动物在探身喝水，它体长70～90厘米，肩高约40厘米，脸短，小笋般的耳朵，棕黑的皮毛镀着一层金色，泛着迷人的光芒。“啪嗒啪嗒”的舔水声，把我的表情惊得一下子凝固了。它抬起头，静静地望了我片刻后，一溜烟走了。后来，我知道，这动物叫麂子。第二次是在我家对面的山上，一棚长势旺盛继柴子树吸引了我，正当我上前要砍这柴时，从树旁的老矿窿里窜出一只大肚子麂子。它体背毛色呈黄褐、棕黑色，颈背中央有一黑色条纹，臀周、尾下、鼠鼷部亦呈白色，泪窝深而圆，估计已怀孕3～4个月。它目光温和、纯朴、善良，夹杂着惊慌，我没有再砍那棚柴，而是静静地离开，我不想再去惊动它。

    麂子天生胆小，属食物链底层动物，是被捕食的对象。其肉细嫩味美，也是人们餐桌上的上等野味，所谓“天上的斑鸠，地上的麂子”。中医认为，麂肉性味甘平，有补气，暖身，化食，祛风，能疗五痔等功效。《本草纲目》记载：“其肉主治五痔病，炸熟，以姜醋食之，大有效，麂舌可治惊风”。麂子全年繁殖，产后还可受孕，怀孕期约6～7个月，每胎产1～2仔。它一般出现在每月农历的二十号以后到下月初的初五之内，无月光、无风，温度在摄氏十度以上的晚上。主要食山苍子、野蔷微、野草莓、油茶树等阔叶类植物的叶子。每年的秋季和冬季因为阔叶林里底层的叶子因气温降低和日照不足而脱落，麂子无法得到充足的食物，便下山到林边矮小的植株处觅食。矿区的老采矿窿和山中老墓地，常常是麂子的藏身栖息地。麂子因叫声如犬吠，又称吠鹿或犬麂。因矿区采矿窿大都集中在东部山头，坟地多在西部山岗，因而能听到“麂鸣东西”。

    其实每只麂子都有它特定的觅食地，每个觅食地之间都有它特定的路径。不管去到哪里，它都要原路返回，而且是循著自己的脚印走。它的每次叫唤，不管在东在西，不管是为了繁衍子孙还是为了躲避杀戮，都有其独特的用意，仰或是一种精神的表达、一种和谐的象征、一种文化的昭示、一种道义的引申。目前钨市场低迷期，麂叫声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只引身而立的麂子，正回首呼唤伙伴们轻装上阵，早日走出困境。

                            （熊龙）